她的脸皮厚极了,全然不提魏祥前些日子被强行带进宫中的事,她不提,老夫人也无法张口,只能口中应是,附和着黎宁,心中思考着如何能让黎宁放过燕危。
茶水被端了上来,绿意小心谨慎的用试毒的工具试毒,且留了样,这才交由黎宁。
黎宁端着茶杯,“孤挑了些补身子的药材,晚些时候宫中的人会送过来,也算为已故的侯爷尽一份孝心了。”
老夫人谢恩,“陛下言重了,已至午时,陛下可否要留下用膳?”
“不必,孤一会还要去燕府拜访。”
说是拜访,可...宫中的事魏老夫人也听到了些风声,只怕黎宁是要去问罪的。
这被绿意仔细查验过的茶水黎宁最终还是喝了一小口,她长舒一口气,看向燕危,“世子可要和孤一同前往燕府?”
燕危敛眉,“是要回去的。”
眼看着燕危要跟着黎宁走了,魏祥不顾祖母疯狂给自己使的眼色,直接跪了下去,“陛下,请您让燕兄离宫。”
黎宁挑眉,心中猜到了魏祥与燕危刚刚在谈论什么,她浅笑,“燕危,你觉得呢?”
她把话头抛到了燕危这里,燕危眉目疏淡,“魏世子的意思是想由他,把...被您留在宫中的臣换回来。”
“听闻陛下一开始就喜欢上了魏世子的容貌,因为臣来找您,又以老夫人病重为由,您才勉为其难的将臣扣留在宫中,放走了魏世子。”
他眼底看不清情绪,但言语之间带着些犀利,“陛下何必问臣这些,您是天子,是万人之上,喜欢谁便留着谁,何必为魏世子所说的话困扰?”
又醋。
黎宁想要翘起嘴角,但觉得燕危会因此生气,又硬生生忍住了,待她抿了下唇,开口道:“你误会了。”
她先是笑着对魏夫人道,“当初孤身体欠佳,确实是需要身份尊贵之人陪侍的,想必不仅世子误会,连您也误会了孤对魏世子有旁的心思,这才心中忧思,生了病吧?”
老夫人顿了一下,“原是如此,是老身思想狭隘,又过于担忧孙儿,这才...”
“夫人不必自责,也不必忧心。”
黎宁这话是对老夫人说的,但意在告知燕危,“魏世子在宫中的那几日,孤从未碰过魏世子哪怕是一块衣角,想必魏世子心中想法甚多,这才误以为孤对他有情,实在是不该。”
她颠倒黑白的本事一般,虽然话中有漏洞,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掰了过来,而且黎宁也没说谎,当初原主亦没有碰到魏祥。
这也总算是对燕危有个解释,虽然不知道他信还是没信,但脸色好歹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还算好哄。
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自是比魏祥聪明的,见燕危的神色,与黎宁含笑且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心中分明了些许。
她点头,“如此说来,确实是我这不懂事的孙儿之错,当罚。”
若是接着说下去,这魏祥就不得不罚了,燕危叹了口气,主动下了台阶,“陛下,您不是要去燕府吗,我们即刻动身?”
黎宁低笑,“是该动身了。”
在两人离开之后,老夫人面色担忧,连魏祥都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祖母,燕兄与陛下,他们两个是不是?”
老夫人点头,感叹道:“就是不知,这皇恩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啊。”
前往燕府的马车上,黎宁心中好奇,“你与那魏祥聊了什么?把你惹成这个样子。”
燕危:“他没有惹我。”
黎宁:“那是我惹了你?”
她突然凑到燕危面前,眼中带着几分明晃晃的笑意,“我与魏老夫人说的话句句属实,魏祥在宫里只受过我的为难,我也未曾喜欢过他,你知道的,燕晟在我上头压着,我露出不完美的一面才能让他安心,魏祥在我这里只不过是个让燕晟觉得我好色昏庸的工具。”
“你曾说过,我也是个工具。”燕危轻声道。
两人今日难得的同样穿了一身白,绿意怕打扰到他们,坐在了马车前头和侍卫一起赶车。
燕危盯着黎宁,心中有些酸楚,“你会喜欢上所有你口中的工具吗?”
“只你一个。”黎宁正想继续开口,燕危便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好了,我知道了。”
黎宁攥住燕危的小指,“你知道我去燕府要做什么吗?”
燕危顿了一下,收回了手,“兴师问罪。”
他问:“你想...如何处置他们?”
这件事黎宁也琢磨过,按照律法,燕氏夫妇的做法便是死罪,她叹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燕危正色道:“红翘入宫之事,我亦是知晓的,若是要罚,便连我一起罚吧,断然不能让父亲母亲独自承受。”
“那我若是想赐死你的父亲母亲,你便也想跟着一起死咯。”
燕危瞳孔紧缩,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你不会这么做。”
黎宁不去逗他,她低低的应了声,“是,我不会这么做,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然想与燕府共同进退,那便受着吧。”
燕危施了一礼,“多谢陛下。”
燕府那边已经被黎宁着人递来了消息,说是一会便到,燕菁心中不安,“元灏怎么会和陛下一起回来?他性子执拗,不是个会轻易认错的,会不会已经被陛下给——”
“不会。”林之行安慰她,“陛下再怎么恼咱们,也不会先行处置元灏,凭白落人话柄。”
燕菁闭眼,“这都是我们夫妻二人之错,之行,当初你心软,求我放了她一条生路,有没有想过她有朝一日竟然会给陛下下毒?”
“事已至此。”林之行冷声道,“说这些已是无用,当初我心软,也不过是因为现在的红翘,是你燕菁生下来的骨肉,你能杀了自己的骨肉,我却不忍。”
燕菁不想提及此事,冷声道:“她不过是我一时被人迷惑后生下来的,我也对你保证过不会再有别人,不要再提这些了。”
他们早就已经约定好不会提及陈年旧事,可事到如今,因为红翘他们苦心经营的和睦被轻易的撕碎。
林之行清俊的眉眼泛起一抹苦涩,他垂下了眸子,神态难掩失望,“也好,当下是要度过陛下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