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个邻居,手里有点小钱,在南城那边竞标了一块地,准备建成高档住宅小区,但是项目开工没多久,就接连出事……”
小钱?一块地?建小区?
江谣艰难咽了下口水,默默消化来自社会巨大贫富差距的暴击。
“出的多大事?”
“四死三伤。起先还以为是安全问题没过关,但没查出问题,事故还是不断,大家都认为工地不干净,是鬼怪闹事。”
听说出了人命案,江谣转为认真,但又忍不住好奇,“闹鬼这样的事情你自己不就能解决吗?你修为够的。”
钟傅庭语调平静地道:“这次酬劳有两千万。”
江谣双眼噌一下瞪大,掩饰性地干咳一声,“你修为不差,但到底经验不足,还是为师亲自出马稳妥一点,正好我晚上没课。”
钟傅庭唇角微扬,“嗯。”
……
夜半,南城新苑小区工地。
路子岩不放心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江谣,下意识压慢脚步低声跟钟傅庭说话。
“庭哥,你找的这小,大师能不能行的?我可全靠这一把了啊。
你知道的,我这次可是跟我家老爷子拍胸脯保证一定挣,要是这项目砸了,我以后再别想要家里一分钱。”
言犹在耳,路子岩真没想到这打脸来得这么快。
也是点背,别人干房地产一个个发的红火,到他这里就样样不顺。
他该做的可都做全了,明明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一样没少做,一点忌讳也没犯,事还是出了。
四死三伤,光受害者的赔偿款就够让人头疼的,更闹心的是一说工地上闹鬼,都没有工人愿意开工了。
工资加三成都没人愿意上,说怕有钱没命花。
路子岩其实也怕,要是再出事,他也赔不起了。
可这么多机器设备人力,放一天是一天的钱,每天看着秘书递上来的项目流水单,他焦虑得头发都要掉了。
更惨的是,项目一停摆,各种流言也跟着起来了,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地儿风水不好闹鬼。
这消息一出,他们小区以后还卖给谁去?
眼看要赔光身家,路子岩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安生在家当个富二代呢,这么求上进干什么?
反正他老爷子也就他一个儿子,也不怕表现不好被人分了家产,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做决定的时候是抽的哪根筋。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钟傅庭身上了。
只是……
当看到钟傅庭领着江谣出现的那一刻,路子岩忽然怀疑自己希望寄托得是否有点草率?
这大师看起来可完全不像个天师,说是钟傅庭的小女朋友还差不多。
钟傅庭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信?我立马领人走。”
路子岩一听吓坏,连忙求饶,“别别别,庭哥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安分待着,把支票准备好就行。”钟傅庭如是道。
“诶诶,我明白。”
路子岩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这钱早就准备好了,就是还没遇上靠谱的大师能把它拿走的。
瞧钟傅庭信心满满的模样,路子岩暗笑话自己杞人忧天。
他庭哥亲自领来的人,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庸人自扰啊。
如是想着,路子岩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江谣没功夫揣摩大客户的心理变化,只皱眉望着已有楼面大致轮廓的工地,所见之处阴气浓郁,黑得几乎发红,掺着血色。
阴气这么重,这鬼有些来头啊。
她下意识蹙了下眉。
恶鬼也不是一日养成的,需要经过多时的修为,算算工地出事的这些时日,时间明显不够啊。
这鬼要么是后来来的,要么是一直在这儿,但被什么镇压住了不能做乱。
否则这地儿不可能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也不会阴差阳错被路子岩买了下来。
钟傅庭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你们在施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例如墓穴尸首法器什么的?”
路子岩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没人提起。”
说到底,他也不可能天天在工地守着,有什么消息都是工地负责人告诉他的。
但料想工地上发生了这么多事,工地负责人就算一开始不说,后面也不大可能会瞒着了。
一直没人提,大概率就是没有。
江谣判断道:“可能是不明显,动到了他们也未曾察觉。”
是的,她倾向于恶鬼是原本就在的,只是一直被封印住,直到最近才被不小心放了出来。
钟傅庭也认同。
他转头看向路子岩,“这恶鬼怕是有些棘手,你吩咐下去,让人晚上绝对不要靠近工地。”
一听恶鬼两个字,路子岩脖子缩了下,“放心吧庭哥,不用吩咐的,自从出事之后,晚上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敢靠近的。”
事实上,要不是有钟傅庭在身边,他也一早跑了。
只是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路子岩越加不安,“庭哥,你说我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钟傅庭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路子岩尴尬一笑,“我就是个普通人,一点忙也帮不上,待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还得分心保护我,多麻烦啊。”
钟傅庭似笑非笑,“你觉悟不错,可惜,来不及了。”
“啊?为什么?”
咚——咚——
远处不知哪传来的钟声,敲得路子岩心头直颤。
十二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子岩感觉周遭温度似乎一下冷了起来,吹得人汗毛直竖,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阵阵阴恻恻的笑声。
路子岩吓得一整个弹起,一蹦三尺高,一蹦跃上钟傅庭的背。
钟傅庭眉间紧拢,语气冷然,“鬼喜欢从后面袭……”
话未说完,路子岩当即从钟傅庭后背上下来,钻到对方怀里。
江谣:!!
她她她小徒弟被人占便宜了?!
钟傅庭一张俊脸黑成锅底,双眼危险地眯了下眼,“信不信鬼没弄死你,我先动手?”
路子岩瞬间撒手,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动手动脚”,瑟缩得像个孤立无援的小羔羊,看样子实在可怜的紧。
江谣原本还气对方占小徒弟便宜的,现在又看他可怜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驱鬼符,“喏,拿着。”
看着那黄纸朱砂,路子岩瞬间感动地眼泪要下来,“谢谢您,大师。”
江谣摆手,“客气,你是客户嘛。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找谁结账去?”
攥紧符箓的路子岩:……
倒也不必这么实诚,他原本还满心感动呢,这让他情绪怎么接下去?
心情正复杂着,路子岩忽然感觉阴风一盛,工地的大探照灯倏然悉数全灭,周围陷入无边黑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