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千多年之前，带着虫族的小行星落在古北美大陆之后，我们和虫族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秦照白看着omega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将整个事情娓娓道来。

    “千年战争里，人类的文明近乎灭绝，最后在先民的努力下，人类站住了阵地，然后一点点收回了故土。在这段时间里，人类有过政权的更替，政体的改变，还因为生育率直线下降，而一度进化出了第二性别，也就是现在的Abo。”

    “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对于虫族的研究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你知道，我们Alpha和你们omega是有信息素共振的，而信息素的影响不仅仅是在Alpha和omega之间，Alpha和Alpha，omega和omega之间，也会因为信息素而互相影响。”

    这些都是帝国的生理学通识，在分化成为omega之后，江诺然就特意去学习过，只不过他当惯了beta，很多时候下意识地心理上会忘记第二性别。

    “所以呢？这些跟覆巢计划有什么关系？”江诺然有些不解地问道。

    “别急，你听我慢慢说。”Alpha凑过去亲了亲少年的眼睛，继续说道：“虽然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会用气味来分辨每一个Alpha和omega，但是其实信息素并不是通过鼻子去感知的，而是通过腺体。”

    “只有Alpha或者omega在发情期或者遭遇特殊情况，信息素达到峰值的时候，没有腺体的beta才能通过鼻子去闻到Alpha或者omega信息素的味道。这在人类最开始进化出第二性别的时候，是没人了解的。”

    “有件事情，现在可能已经被人遗忘了。我们人类最初了解信息素的途径，是通过解剖虫族获得的。”

    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说法的江诺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Alpha的笑脸，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毕竟，在我们之前，虫族很早就有了信息素系统，他们通过信息素链接，整个族群就是一个整体，所有的虫族在战场上只执行一个命令，只有一个意志。”秦照白看着少年惊讶的样子，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在热兵器时代，在我们发明了机甲，机械外骨骼，甚至核弹氢弹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办法消灭虫族的原因。”

    “不是因为……虫族抗辐射吗？”江诺然眨了眨眼睛，问道。

    “他们是抗辐射，但是核弹和氢弹爆炸所产生的热量和能量，能够消灭一切碳基生物，它们再强，也只是碳基生物。”

    江诺然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人用飞机空投弹头？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伤亡吧？”

    omega在很多的科普节目里都听军事专家说过，人类现在虽然已经研究出了氢弹和核弹，但是却不像古人类一样，有空天军的投送能力，现在的人类科技，还只能做到，用飞机挂着核弹头飞到上空进行轰炸。

    “这样的确是可以减少很多伤亡，我们在飞机发明出来之后，也有过非常多的尝试，但是所有的飞机和探测设施，在离开白令海原之后，就会出现故障，一千多年了，人类至今没有踏足过虫族的母巢。我们只能大致推断出它的位置。”

    “我在一个科普里听说过，是因为那颗小行星吗？”omega问道。

    “对，按照现在科学家的推断，那颗坠落在古北美的小行星里有着巨量的铁和其他不明金属，它扰乱了整个地球的磁场，让整个北美都笼罩在一个‘磁场黑洞’里，要查清楚那边情况，只能通过人工测量，用人眼一点点去绘测。”

    因为小行星的撞击，北美的地貌本来就发生了很多改变，再加上一千多年的时光里，虫族不断地蹂躏，没有人知道现在古北美的地形地貌、生物形态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而在几十年之前，人类帝国收复枫州之前，整个白令海原的东边，都是无穷无尽的虫族和荒原，这让人工绘测变成了天方夜谭。

    “这些和那个‘覆巢计划’有什么关系？”听完Alpha的话，少年拿起秦照白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你说这些干什么？”

    “让你对整个计划有一个大概的认知。”秦照白见状笑了笑，伸手捏了下omega的脸，说道：“所以，在我们的设想里，整个虫族是有一个大脑的，有些人喜欢叫它‘女王’，或者‘首脑’，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一直觉得，它们是有一个统一的意志存在的。”

    “就像蚂蚁或者蜜蜂？”omega想了想，做了个类比：“在它们的族群里，所有的个体都会听从蜂后或者蚁后的命令？”

    “差不多，但是和我们地球土生土长的昆虫不一样，它们本质上，是外星人。我们之前做过他们的基因序列对比，和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都不一样，它们甚至出现了部分硅基生物的基因序列。”

    秦照白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我……小爸，他是信息素学的专家，我小时候听到他说起过，虫族在信息素上面的研究和利用比我们要厉害地多，他甚至怀疑，虫族是用信息素进行交流传讯的。但是这个猜测从来没有被证实过。“

    江诺然点了点头，他的确在寻找林煌资料的过程里，从某个很早的文献里，看到过林煌的这个假说。

    “那‘覆巢计划’……”omega依然不忘初衷。

    “在二十多年之前，人类和虫族在白令海原进行了一场大决战，我爸他们带领的凤凰火，炸毁了虫族在白令海原前线沿岸的所有基地，虽然让虫族遭受了重创，但是帝国也损失惨重。”秦照白说着，侧头看了一眼窗外。

    远处的雁归山主峰雪顶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从那一天起，三疆就一直在想，从白令海原出发，沿着科迪勒拉山系，找到虫族的母巢，然后把它们一网打尽。”

    只是后来虫族在这一战之后，就龟缩回了古北美大陆，只有零星的虫族会突袭人类的防线，在这样的局势之下，人类帝国在有了喘息之机的同时，也冒出了许多的主和派。

    他们认为，就这样维持平衡，发展科技就好，不用冒险用人命去填。

    只要发展出了足够强大的空天军，有了投送能力，人类就能用核弹一举把虫族消灭。

    “时间在我，优势在我。”这是他们的口号。

    随着虫族和人类帝国边界的冲突烈度日益降低，二十多年来，两代人类已经习惯了和平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坚持“覆巢计划”的主战派，就是一群战争疯子。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在雁归山脉的A级兵虫，则仿佛一个不祥的预兆。

    “所以，我小爸和你，都认为，应该执行“覆巢计划”吗？”江诺然问道。

    “嗯。”秦照白点了点头，说道：“但是不是现在，我们需要一场胜利。”

    Alpha说完，冲少年招了招手，指着窗户外的雁归山顶说道：“不说这个了，来，看看日照金山。”

    江诺然抬头看过去，就看见金色的夕阳照在雁归山的雪顶上，金红色的光芒让整个天际都闪耀着属于太阳的光辉。

    “听说，看到日照金山的人，会一生平安喜乐。”秦照白对江诺然说道。

    “那我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omega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着，然后转头看着远处的沉默巍峨的山峰。

    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他不信鬼神，却在此时奉献出自己全部的虔诚，希望雁归山能够保佑他的恋人。

    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