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看不懂他的眼神,也实在不愿和他争执,见他不肯说,也不愿再多问。从沙发上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我继续去写project report。”
明明是最简单的一句话,却不知怎么触到了程澈的逆鳞。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欺身挡在她面前,低头靠近,眼神有些愤怒,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对她说:“所以在你心里,除了你自己和你的学业,就完全没有我的位置?”
“你这句话真的很ridiculous.”温颂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一句,“我会问你,在你心里,我和滑雪谁更重要吗?”
“但我从来没有因为训练或比赛忽略你。”
“没有吗?”温颂唇角抽了一下,露出一抹冷笑,“2月14号Slopestyle决赛结束,是谁让我在酒店等了一晚上,连电话都不接。”
“这件事我已经道歉了,而且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喝多了,所以才没有接到电话,后面我不是也立刻飞来英国找姐姐吗,连最后的表彰会都没参加…”
程澈听到她的话,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解释。
“I know, I’m not critig you.”温颂叹了口气,挣脱了他的束缚, “I must go to write my report.”(我知道,我没有在指责你,我必须去写我的报告了)
程澈没有办法继续拦着她,在她心里,就是这么不重要吧,无论是他,还是对他的约定,都不重要。
十分钟后,温颂却从楼上跑了下来,站在楼梯上,眉头紧皱,看着他有些不悦地问道:“程澈你动我书桌了?”
“帮你收拾了一下,怎么了?”他走上前问她。
“草稿纸你也动了?你有丢掉什么吗?”温颂有些着急,连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得大了些。
程澈摇摇头说:“整理了一下,但是没扔,出什么事了?”
“好吧,没事。”她重新走上楼,回到书房。
程澈也跟在她身后上楼,一走进书房就看见她把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干净的书桌又弄得乱七八糟,还拿着一堆草稿纸,一张张的查看,其他纸就随便一扔,丢在桌子上或地上。
“我收拾了一个小时你能不能别五分钟就弄乱?”程澈捡起那些草稿纸,忍不住开口抱怨。
温颂听了他的话本想脱口而出“是我让你收拾的吗,你一收拾我现在什么都找不到”,话到嘴边,看到程澈稍显疲惫的神情,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温柔,轻声问他:“你帮我收拾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张草稿纸,上面是plasma geion ay estimation(等离子生成和密度估算)的计算,有很多涂改。”
“那个…”程澈听了她的话,忽然有些慌张,试探性地问道,“很重要吗?”
“当然了。”温颂继续皱着眉头寻找,“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这次选为参照物的彗星大概率会撞上小行星吗。23号晚上,和我计算的一样,它和小行星相撞后突破了木星洛希极限解体。所以只能增加相关研究内容,那张草稿纸上就是我的计算结果。”
程澈听完,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把她拥在怀里说:“姐姐…那个结果,你记录下来了吗?”
“结果我有记在电脑上,可是过程也很重要啊,因为那个只是初步的计算结果,我还需要验证。”温颂听到他的话,顿时感觉不安,抬起头问他,“你不会当废纸扔了吧?”
“姐姐…”程澈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看见那张草稿纸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涂改,还有咖啡渍,我以为你不需要了…我就,扔掉了。”
“damn….”这是温颂第一次当着程澈的面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她抬起头看向程澈,眼里的愤怒显而易见。
“花了很久吗?”程澈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很久,但是很烦!”因为连日的熬夜计算,温颂的情绪也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是,这个计算可能用不了多久,最多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但是我真的很烦!我不想再做这些了!你知不知道过去这四天我连觉都没睡,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我增加工作量啊!”
她的情绪一向稳定,连高声说话都不曾有,曾经无论程澈多让她生气,她的声音也总是淡淡的。今天却有些声嘶力竭,说话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程澈自责不已,抱紧了她,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呀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你骂我好啦。或者,我帮你一起计算吧,真的对不起。”
“你算什么呀你又不会。”温颂有些无可奈何,因为生气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
“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程澈我真的已经很忙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动我书桌你为什么非要动?!我拜托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程澈听了这话,也是来气,脱口而出,“什么叫我添乱啊,你所有东西都乱丢,我怎么知道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废纸?我大老远来牛津陪你,帮你收拾屋子做饭,你为什么还要来怪我?”
“所以,是我让你做这些的吗?”温颂抬眼看他,眼神是极致的冷漠。
“我和你一直说的都是,不用帮我收拾屋子,每周五会有保洁来做这些,也可以不用帮我做饭,我饿不死。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人在愤怒心烦的时候,似乎真的会失去理智,话一出口,温颂就有些后悔,可是为时已晚。抬眼间,她看见程澈眉头紧皱,眼神里是不可置信,眼眶变得有些湿润…
“阿澈…”她走上前,和缓了一下语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Iseylia你爱过我吗?”
程澈低头,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侧过头去,不愿再看她,只是用近乎破碎的声音,问出了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