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说出来还用遭这罪。”
云皎对着倒地不起的这伙人叹气,每次逼供都要走个流程,弄得吱哇乱叫,才肯说。
“回去告诉孙家老爷子,慕临川,我罩的!”
看着这群人连滚带爬、一瘸一拐地钻进面包车逃走了,云皎才想起来,孙德龙好像不知道她是哪一号人物。
在玄学界云九大名鼎鼎,但是在大众世界里,没人认识她。
算了,无伤大雅。
大不了再揍他们一次,反正疼的不是自己。
“你怎么惹上孙家的?”
云皎问完,慕临川面色一僵,表情闪过一阵愠怒,偏过头,说道,
“不用你管。”
“呦呦呦,不用我管。”云皎学着他语气阴阳怪气,气他。
慕临川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抿了抿唇,负气离开。
他揉着肩膀,走在前面,“白蘅”跟在他身侧,担心地打量他脸色。
云皎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护送他回去。
慕临川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又去楼上看了看爷爷,慕宏山还在昏睡中。
他回到了酒店,在关门时,被一只手挡住门,云皎侧身挤了进来。
“你干嘛?”
慕临川没好气地问道。
他现在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她,逃避与她面对面交流。
“了解下那天的情况。”云皎进门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直说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京城忘川玄学事务所的老板,同时也是业务员。
十年前接了你爷爷的保护任务,就是要守护你的安全,但是你爷爷不想你涉入玄学领域,所以合同内要求我们不得主动告知你实情。”
慕临川冷笑一声,咬牙念了一遍她公司的名字,
“忘川?”
他名字里也有一个川字!
“呃,巧合而已啦。”
云皎想起这个名字的由来,当初和秦青滟合计好久,什么九天玄女、彼岸、钩吻......
都是些鬼气森森,一听就很阴间的名字。
总不能叫黄泉吧,最后选了个忘川。真的不是特意针对慕临川,她又加了一句,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不过公司是后来才成立的。
“十年前?前几年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对云皎的最初印象来自于两年前那场联姻。
“啊,之前你戴的木质护身符就是我做的,基本上可以保护你不受任何玄学力量的恶意侵扰,我每年会给护身符注入我的灵力,加强保护效果。”
其实别人的是不用加的,只是慕临川格外倒霉,偶尔有不长眼的小鬼冲撞上来,损耗掉部分灵力。
原来这些年,云皎都在暗中保护着他,
“所以你早就认识我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注意不到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出来的。”
而且她办完事就走,基本上不用贴身看顾他。
慕临川讽刺地说道,
“大小也是个老板,委屈你还得保护我这个废物。”
云皎听着他的话十分不舒服,自动过滤掉一半,
“不委屈不委屈,你们家给钱给得最多。”
同时事故也是出得最多的,麻烦精名副其实。
慕临川本来还想作,阴阳怪气地表达自己的不满,被云皎一通大实话噎得无语,闷闷地说道,
“都过去了,合约也结束了,那晚没什么可了解的。你走吧。”
“那不行,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云皎煞有介事地说道,
“我们合约终止日期是12月22日,你在终止日期当天出事的,尚在服务期内,我不能不管,而且如果我在场,不就没后面那些事了。”
她接手不同的项目,根据先来后到,和付费占比,理应把保护慕临川放在第一位。
要是换成普通工作,她失职,慕临川可以投诉她的。
果然,常年经手各类项目的慕临川也想到这一点,虽然他不明白玄学公司的运作原理,但是应该和普通公司差不多,好笑地问道,
“怎么,怕我投诉你?”
“嗯。”云皎老实点头。
她这副诚实的样子,可爱又扎心,全是因为公事才对他照顾有加,而不是出于私人情谊。
“你们公司几个人?”
“三个。”
“......”慕临川觉得很无语。
三个人,她和秦青滟,另个一个估计也是她的小迷弟或者小迷妹,整个公司是云皎的一言堂。
他投诉也没什么意义,怪不得她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刚才又经历一遭绑架未遂,慕临川心力交瘁,疲倦地赶人,
“你走吧,我没事,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
“没事,不用你和我说,我可以自己看。”
她的溯回术法,可以读取人的过往,活人用溯回,灵体用搜魂。
有的深埋在潜意识中的记忆,或许命主本人都想不起来。
云皎抬手,葱白指尖闪烁金红色光点,直冲慕临川眉心,打算读取他的记忆,被他伸手握住手腕,语气冷硬地拒绝,
“我说了不用!”
“你说了不算!”
云皎踮脚,想要更进一步,将指尖点在他眉心。
慕临川用尽力气,态度坚定,阻止她靠近。
二人僵持在原地,云皎不知道慕临川为什么非要拒绝她了解当晚真相,她抬眼望去,闯进一双受伤的眼眸,心下一震。
慕临川悲戚地问她,
“云皎,你非要这么残忍吗?”
她也没干啥呀?咋就残忍了,猜测着安抚道,
“不疼的,人和鬼不一样。”
云皎眨眨眼,没读懂他眼中的受伤,确实对灵体施用搜魂会带来痛感,对人却不会。
她分析道,
“慕成林虽然被抓了,难保不会放出来,我们得以绝后患,有些事,用我的视角看,比你的视角更全面,会发现更多的疑点扳倒他;
还有孙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孙家派来的都是普通打手,但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还是早点解决为好。”
她说得句句在理,确实为了他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为他铺好后路。
理智上,慕临川应该马上答应。
情感上,他不想让她见到自己狼狈无助的样子,把心血淋淋地剖出来,又被人一脚踢开。
连最后一份体面都不肯留给他,她还不够残忍吗?
慕临川笑容中带着苦涩,无力地垂下手,放弃挣扎,
“那你来吧。”
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懂,就连责怪她都无从下手。
委屈要诉说给能心疼你的人,在打那个电话前,慕临川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诉说,可是接电话的是云澜,已经浇灭了他一半的勇气。
如今,清醒后见到云皎,她又在拼命划清界限,慕临川彻底绝望。
不想被她看见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自作多情。
到那种时候,恶心的男人跪在他腿间,他心里想的还是,要是被孙仲义得手了,云皎会不会嫌弃他不干净。
短短一念间,云皎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只是轻松于他终于答应让自己施术。
将微凉指尖搭在他眉心,一臂的距离,慕临川不想再被她扰乱心弦,干脆闭上眼睛。
云皎认真地读取那晚的记忆,从她离家开始,不放过一丝细节。
看到他早晨兴奋地期待着自己的礼物,还如约包了肉馅大饺子,看了他几眼,舔舔嘴唇,垂下眼眸。
心中暗骂,可恶的慕成林,赔我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