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车队在他身后疾驰而过,慕临川对着面前人疾言厉色,
“别碰我,少拉拉扯扯的,我跟你不熟!”
他一向对待异性温和有礼,很少态度如此恶劣,可是林染染例外。
她借着同公司同事的名义,经常来剧组探班,关腾是林染染金主的人,不影响拍摄进度,就默认了林染染的行为。
他拍戏的空闲时间出来透气,林染染装作脚底打滑,重心不稳,坠在他胳膊上,又摸他后背。
“你干什么?”
慕临川穿着那身破烂戏服,一把推开林染染,双手环胸,做防卫姿势。
林染染错愕地看着手中即将消失黄符,已经无火自燃,化成灰消失在寒风中。
怎么会这样?他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天色将暗,慕临川退得远,没看清她手中的东西,骂了句,
“神经病!”
转身返回剧组,起码当着众人的面,她总不会生扑自己吧。
然而,慕临川想错了。
他以常理判断,他和林染染都是有各自“金主”的人,怎么着大庭广众下,都会避嫌。
可是,相比较锦衣玉食和星途璀璨,林染染最看重的是小命,她的任务就是把慕临川交给坛主。
期限将至,她和慕临川必须得死一个,脸面哪有命重要!
于是,她小跑赶上慕临川,飞扑过去,试图将几个符咒打入他体内,符咒入体,她就成功了一半!
“啊呀——!”
慕临川一声惨叫,被扑在地上,脸朝下,五体投地趴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为了躲林染染,他走得又快又急,将近百斤的人猝不及防砸过来,将他砸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林染染为了拍上他后背,用了十成十力气助跑,猛冲!
泄力后,压在慕临川后背,她还惦记着那几张符咒是否起效,仰起脖子瞧。
可她眼睁睁看着,那几张符咒在距离慕临川背部一寸处,便无火自燃,瞬间成灰,簌簌落下,又被风吹散。
这次她离得近,看清了,他后背金红色光芒闪烁,将她拍上去的符咒都燃烧殆尽,甚至那光芒仿若实体,将灰烬都尽数隔离。
危险消失后,红光没入慕临川后背,像个暗中的护卫,时刻守护着他。
林染染明白了,慕临川身上有护身法宝!
这几张强效符咒是坛主给她的,在法宝面前都瞬间燃尽,林染染心中一片灰暗,无计可施。
她发疯般去拉扯慕临川衣领,一般护身法宝都是以挂坠佩戴,她想扯掉他的护身法宝,是不是就能顺利实施计划了,但是这次没有得逞。
慕临川身为男主角,已经是万众瞩目,他刚才那声惨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今天的拍摄工作没完成,大家只是中场休息,纷纷围了过来,拉开中邪般的林染染。
可是如此,慕临川还是没动作,路远和程锦在人群之外,匆匆赶过来。
路远原本以为看热闹,可一听趴着的人是慕临川,哭嚎着挤开人群,
“脸呐!我陆城将军的脸!”
入戏的不止是演员,导演也一直沉浸在剧情中,路远心中“咯噔”一声,这部戏不会又暂停吧。
陆城除了人设出彩,相貌也是器宇轩昂的少年将军,慕临川的脸也是这部戏的卖点之一,这要是毁容了可如何是好!
他蹲在慕临川身边,慌乱地不知所措,一时没发现慕临川颤动的手指和低语。
程锦关注点一直在慕临川本身,她发现了慕临川小动作,蹲下来,侧耳倾听,可是周围过于嘈杂,根本听不清。
她一把抢过路远工作喊话的大喇叭,喊道,“都别吵了!”
终于安静下来,她听到慕临川直抽冷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脸、没事,嘶,腿好疼。”
“腿疼?不会断了吧。”
“不、不知道。”他始终声如蚊讷,气若游丝。
而林染染被人压制在一旁,关腾眼神闪烁,要是男主腿断了,那是不是可以换他们的人当男主救场,这部剧投资不小,给他手底下的糊咖露露脸不错。
秦青滟追究的话,也是慕临川自己不争气,剧组一开机,总不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
于是,他悄悄地按下了打120的工作人员,
“我来打吧。”
工作人员虽然心中生疑,谁打不是一样,但是关腾是制片人,他不敢多说话。
“怎么救护车还不来?”程锦说着话,便阴暗地联想到有人不想让救护车来。
现在伤势不明,不敢轻易搬动慕临川,这天寒地冻的,他一个伤者在外面多待一分钟便危险一分。
“来了,你这小家伙,性子还挺急。”人群外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月牙叼着宋让酒的裤脚,催促他快走,人命关天,这人来得挺快的,怎么临到现场,刻意放慢脚步。
它见程锦守着慕临川,便飞奔出去求救了。
宋让酒借着身高优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见他来了,有松了口气燃起希望的,有意料之外懊恼的,还有兴致勃勃看热闹的。
宋让酒不禁感叹,这世道,处处是江湖,勾心斗角地没意思,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舒服。
他带着全家搬到这边小住,宋家的医疗队也跟过来备用,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这可比救护车强多了,而且还能就近治疗。
医疗队将慕临川从雪地里挖出来,用担架抬到车上紧急处理。
手电晃过,众人这才看清,他腿部血流成河,趴过的雪窝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又被低温冻住凝固,看上去分外渗人。
慕临川的脸蛋只是脏了点,没受伤,可是他摔下去的地方,有一处尖锐的树杈,被冰包裹,由风霜打磨得尖利似刀,刺破裤腿,划开大腿皮肉。
医生向宋让酒汇报,
“伤口很深,创面不大。好在是皮肉伤,骨头没事,缝了三针,需要静养,否则会扯开伤口。
他这样的外伤,怎么着也得两周才能好,伤口不渗血两三天换一次药就行,伤口不能碰水。”
言简意赅,宋让酒推了推慕临川,
“都听见了?”
只有腿部受伤,他打得局部麻醉,意识还很清醒,虚弱地躺在床上,
“听见了。”
这戏好像又拍不成了。
他们已经回到了雪乡的民宿,慕临川身体受伤,心里十分脆弱,升起一阵无力感。
简直飞来横祸,好像他怎么努力,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真的是个麻烦不断的麻烦精。
他一摸索手机,宋让酒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别找了,她俩一起出任务了,估计今晚回不来。”
他也不好劝什么,心中挺同情慕临川的,事都赶到一起了。
慕临川看看时间,还不忘劝宋让酒,“我没事,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他想一个人待会儿,宋让酒也明白,干脆地交代道,
“止疼药,热水壶。有事打我电话,我就在隔壁。”
小星星眼巴巴地团在一边瞅着他,不敢大声。
他看到了云皎的消息,心中莫名地赌气,不想回。
知道她有正事,但是现在需要她的时候又不在,哪怕听听她声音也好。
他试探拨了一通电话,在刚接通时,又立马挂断,木然地望着天花板平躺。
半夜,麻药失效,夜晚放大了一切感觉,慕临川伤口疼得直抽冷气,在他金豆豆掉下来前,月牙拱着小星星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一个人。
“呜呜呜,云皎......”
“哎?姐姐回来了?”
“不是。”月牙抬起一只前爪拍了拍小弟脑袋,“傻猫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