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空荡的房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珊瑚火冒三丈,质问伴随着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你笑什么!”
她手劲很大,带着公报私仇的愠怒,大力得让慕临川第一时间不觉得疼,而是麻木。
疼痛蔓延,脸颊火辣辣地烧。
慕临川缓缓转回头,扯开嘴角,嗤笑,比她更不屑,
“笑你,你撒谎不脸红的吗?”
珊瑚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
“胡言乱语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围的蛇虫鼠蚁应声而动,发出渗人的爬行声,包围圈缩小,向目标蠢蠢欲动。
愤怒取代恐惧,慕临川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
“急什么,怕你老大回来兴师问罪?”
珊瑚厉言厉色道:
“我怕什么!要怕也是你怕,你该考虑考虑怎么挨过这些刑罚。”
慕临川不卑不亢,
“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私自提审,你违背她的命令,该考虑退路的是你!”
珊瑚骄矜地扬起下巴,
“那又怎样!我是她的得力干将,就算做错事,不过是小惩大诫,你算什么东西!你要是出事,她连一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流。”
“你不会以为她真喜欢你吧,逢场作戏罢了,她愿意装的时候,看狗都深情。”
“可惜,她不过为我装一装,你就按捺不住了。”
慕临川反唇相讥,虽身陷囹圄,气势却坚贞不屈。
他甚至庆幸,珊瑚不过是打骂他,说些侮辱性词汇,比起前两次遇难时的屈辱和恶心已经好多了。
他还能靠打嘴仗拖延时间。
“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只会向弱者下手,是觉得自己德不配位吗?靠贬低别人彰显自己的忠心。”
“你应该感谢我,这次她遇险,是我救的,而你,保护不力,还想推卸责任。”
“别以为把我认定为主谋,就能掩盖自己没脑子的事实!”
珊瑚眼神微动,慕白说得对,她确实保护不力,让云皎遇险,连补救都没机会。
她急于证明自己,想做出成绩将功补过。
不过,那是她和云皎之间的事。
珊瑚诚实承认,
“我说不过你。能逼你露出真面目真不容易。”
珊瑚拽了一下手里的倒刺鞭,发出摄人的脆响。
“心机深沉的狐狸精,今天就让你现原形!”
慕临川一声大喝,
“等等!我招!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
这一鞭子抽下去,一定血肉模糊,他不想遭这罪。
“晚了!我就想打你,给你长长记性,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神色妖冶,
“别紧张,等会儿见了血,我的小宝贝们会爬上伤口,一口一口地吸你的血,吃你的肉,啃食你的骨头。
毒液有麻醉作用,一点都不痛的,不过嘛,你这张脸变成什么模样可就说不准了。”
“你敢!”慕临川脸色煞白,手心里都是汗,
“你动我一下试试,云皎不会放过你!”
“试试就试试。”
珊瑚举起鞭子,步步紧逼。
慕临川惊慌失措,退无可退,急得破口大骂,
“云皎,你个没良心的渣女,我要是毁容了,一辈子赖上你!”
“死女人,平时就给人添堵,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云皎,我恨你!你个冒牌货大小姐,只会仗势欺人!”
狼牙抬手,制止金黛黛的陈述,点了点云皎肩膀,
“他叫你呢。”
云皎不明所以,“谁?”
“小白脸。”狼牙催促道,
“还不快去,晚了就没脸了。”
她们正站在走廊,金黛黛为了金枝的事有求于云皎,一直蹲在酒店守候,她还没说几句话。
云皎猛地转身,就说怎么如此安静,珊瑚不在!
狼牙紧随其后,心中暗叹,真是上心了。
他已经在思索珊瑚的处罚方式,怎么罚能让她长记性,又不折损实力。
还是太年轻,急着表现,得多历练。
鞭子带起来的罡风扫过耳边,慕临川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疼痛降临。
“你在干什么?”
冷冽的质问声响起,云皎一手擒住珊瑚的手腕,一手接住鞭尾。
一改平时的随和,她用力扯住鞭子,珊瑚踉跄着倒向她,云皎一招擒拿,扭着她胳膊将她按在地上,脸色瞬间冷凝,
“出门前的命令你没听到吗?”
珊瑚不敢挣扎,强忍着手臂扭曲的疼痛,回答道,
“......听到了。”
“那就是明知故犯?”云皎的声音在她后颈幽幽响起。
“老大,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他明明那么可疑,绝不能放过他!”
“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定夺。”
云皎心中有数,知道她钻牛角尖,也知道她的顾虑。
但首领的权威不容挑衅,否则手底下人全都阳奉阴违,帮派迟早散伙。
“可是这个贱人惯会花言巧语,我怕您上当......”
“咳咳!”
珊瑚还要解释,狼牙重重咳嗽,拼命使眼色,阻止她说下去,做口型提醒,
“认错。”
珊瑚大义凛然,梗着脖子不认,
“我违背命令,我认罚。就算如此,我也要解决掉这个贱人!”
云皎心里升腾一股怒火,这个词非常刺耳,
“一口一个贱人,你在哪学的污言秽语。”
“骂人还要什么好词。”
珊瑚冷哼,看着瑟缩在云皎身后的狐狸精,学着影视剧里的经典台词,
“贱人就是矫情!”
“别骂了!”云皎一声厉喝。
“我就是要骂他!贱人贱人贱人!”珊瑚赌气地大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狼牙一拍脑门,绝望的仰头,这不是找死嘛,他实在带不动。
慕临川面露窃喜,得意地露出戏谑的笑容。
珊瑚呆愣当场,反应过来后,不管不顾,“哇”地一声哭出来。
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她双手被云皎反剪在身后,只能任凭眼泪鼻涕糊在地毯上。
“呜哇哇哇,你打我!你嫌弃我了!你要撸掉我的职位!把我赶走!
我以后再也不能跟着你了,你即将失去一个忠臣,你会变成一个昏君,我们都没有光明的未来......”
她情绪激动,用所有会的语言乱七八糟地脑补。
幸好室内只有三位当家和慕临川。
云皎微微攥了攥手心,无语地看了狼牙一眼,眼神交流:她还哭上了。
狼牙无奈地摊手,点点自己脑袋:她一向没脑子的。
二人之间默契地眉来眼去,看得慕临川醋性大发。
云皎大喝一声,
“别哭了!再哭撵走!”
珊瑚收放自如,紧紧抿住唇,憋住不哭出声音,抽抽搭搭的,看得慕临川嘴角直抽。
平时张牙舞爪的人现在乖得像猫儿,是因为遇见了更高等级的压制。
她委屈地回头瞥了云皎一眼,
“你为了贱人打我。”
“不要骂他。”
珊瑚刚要张嘴,云皎一个眼刀丢过去,
“你喜欢对称?”
珊瑚瘪了瘪嘴,噤声。
云皎循循善诱,
“那不是好词,天天不学好。”
“骂人还要好词?”珊瑚带着哭腔据理力争。
“珊瑚!”
“是。”
她不服,但慑于云皎淫威,不敢犟嘴。
云皎把自己的燥怒归咎于打狗还要看主人。
慕白是她的人,珊瑚一口一个“贱人”,把她一起骂进去了。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贱人配鸡,如胶似漆。
狼牙观察着这场闹剧,目光在云皎和慕白身上游移,微微闪烁,最终垂下眼眸。
云皎叹了口气,软硬兼施,
“珊瑚啊,你眼里的我就是是非不分的糊涂蛋吗。还是你觉得我如今受困,可以不用遵从我的命令。”
“不是的!我从没这样想过!要不是您把我从火场捞出来,我早就化成灰了,我这辈子永远忠于您。”
珊瑚用力扭头,看着云皎失望的眼神,垮下肩膀,
“我只是......太害怕了。”
保护云皎的重担落在她身上,她生怕出一点差错,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云皎灵力尽失的事,对帮派里下属也是保密的,只有狼牙和珊瑚知道。
她怕秘密泄露,怕云皎有闪失,怕云皎和狼牙失望的眼神,怕因为办事不利被赶走,以后失去目标和希望......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你聪明,也比不上狗哥沉稳,可我就是不长脑子怎么办嘛!”
她绝望的哭诉,
“每天跟着你们这样的聪明人我压力也很大啊!你们有事吩咐我照做就好,突然有一天让我主事,我没学过啊!”
说着又要开嚎,云皎只得安慰道,
“你能知道自己不太聪明已经很难得了,人贵有自知之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什么吱吱吱?我是毒蛇,不是老鼠。”珊瑚听不懂。
“就是说,你已经比很多人聪明了。”云皎松开对她的钳制。
“真的吗?”珊瑚眼睛红肿,半信半疑。
云皎肯定地点头,
“蔷薇老大亲自认证。”
珊瑚破涕为笑,她最想要的就是老大的认可。
刚要笑开,笑容随着云皎沉下的脸立马消失,她双臂下垂,立正站好。
云皎勾起唇角,下令,
“去领罚。”
“是。”
偌大个帮派,无规矩不成方圆,珊瑚明目张胆违背命令,守门的护卫擅离职守,统统要罚。
帮派里的代号大多数是动物,云皎一朵蔷薇花能稳坐首领宝座,她的驯兽能力炉火纯青。
珊瑚呈鹌鹑状,低头出门,她操纵的毒虫随着她的步伐,如潮水般退出房间。
狼牙招呼道,
“走吧,还有客人。”
云皎向外走,虽然她护住了慕临川,从始至终,未给他一个眼神。
“哎,云皎别走!”身后传来那人急迫的叫声,
“放开我!”
云皎脚步微顿,真相水落石出前,不知道该拿什么面目面对他。
她整理好情绪,眸色清浅如画,平静地提醒他,
“你现在是嫌疑人,有时间花言巧语耍花招,不如组织语言如何自证清白......”
“屁嘞!”
慕临川急得爆粗口,骂骂咧咧道,
“再不放开,你信不信我尿你床上!哪个嫌疑人不让上洗手间啊!你非法拘禁还有理了!等我自由了就让我朋友告你!”
云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蜷起了脚尖。她极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刻。
偏偏狼牙还发出狗里狗气的奸笑,
“嘿嘿嘿——”
云皎狠狠撞了狼牙的肩膀,跺了他一脚,愤然离去。
“哎!回来——”慕临川在她身后大喊。
她是老大,她不发话这群人哪敢放他!
“别叫了,兄弟。”
狼牙上前,给他松绑,竖起大拇指,戏谑道,
“你小子,有勇气。”
“干什么!我上洗手间你也要看?”慕临川捂住裤腰,虎视眈眈试图用眼神逼退狼牙。
“看啊,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本钱。”狼牙说着下流话挑衅他。
慕临川面色羞红,骂道,
“滚开!死变态。你和云皎狼狈为奸,一丘之貉,狐朋狗友,沆瀣一气!”
“那你是什么,天涯海角地追着她,王八瞅绿豆,看对眼了。”
“站远点,别打扰我。”
慕临川将他推出去,重重甩上洗手间大门,反手锁上。
狼牙抱臂靠在墙上,陷入短暂的回忆中,喃喃自语,
“缘分,妙不可言。”
慕临川出来时,瞪着他,酸溜溜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那天巷子里的奸情哥!”
狼牙挑眉,不紧不慢学着他的语气,
“我也知道你是谁了,那年缠着她的哭包麻烦精,差点让我们做了笔赔本买卖。”
慕临川皱眉,他认出来狼牙,莫非他也认出来自己了?
傅大哥他们都说他等比例长大,他真这么好认?
他搞不懂狼牙的用意,抿唇不语,狼牙长臂一伸,揽着他肩膀,慕临川下意识抗拒,躲开。
狼牙吐槽,
“啧,不如小时候平易近人呐,阿川?”
“你认出我了?”慕临川面露欣喜,
“既然这样,你快跟她说,我没有干坏事,她不记得我了,她只相信你。”
声音从高到低,逐渐落寞。
“我认不认出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认得出,你有事瞒她,早就落了下风。”
狼牙不想左右云皎的想法,任其发展,他只要确保云皎安全就好。
甚至,他的喜好是跟着云皎的喜好变动的,她爱谁,他就爱屋及乌。
“好自为之吧,小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