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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红纸人
    林清清没有感觉到比山岳沉重的帝息。

    所以她觉得这座宫殿里不存在帝尸,活坟内也的确不该有帝尸才对。

    但祭坛上的那口横棺里葬着谁?

    林清清微微沉默,遥望着头顶的石棺,陷入了沉思之中。

    慢慢的,她发现了个问题。

    这里没有帝息似乎也不正常。

    即使活坟里没有帝尸,也应该有一件沉睡的极道帝兵。

    极道帝兵的帝息一样沉重,非人王不可承受,但一直到现在,林清清都没感觉到帝息的存在。

    这座墓里的帝兵又去了哪儿?

    “咔嚓~”

    没容林清清多想,祭坛尽头的那口石棺突然颤动了一下,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从石棺里钻出来。

    林清清紧皱眉头,默默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可不是开玩笑。

    帝墓里有东西诈尸?那还了得?

    不止是林清清,带着她来到这里的那头仙鹿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它低下头和眼,踱着蹄子,也向后退了。

    林清清不动声色,瞳孔深处逐渐弥漫起乌黑的色泽。

    她在帝墓石门外留下了一根黑色的角,只要有危险发生,林清清就可以在一息内,把己身和黑角调换位置,脱离险境。

    留有后手,所以林清清没那么畏惧。

    她很谨慎的看着上面那口一点点翻开的石棺,想看看棺材里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是一具干尸?

    还是骷髅架子?

    都不是。

    一只白净纤细的左手,搭在了石棺的边缘。

    林清清挑了挑眉头,石棺里装着的那是个人?

    她看着那只左手推了推棺材板,但只推开了一半,就又缩进了棺材里。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又有 一只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扒着厚重的棺材板。

    但这只手和刚刚的那只手不一样……它很红、很轻、也很薄。

    林清清身体一顿,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

    棺材上搭着的手,是用红纸剪裁出来的一只手,

    一只……红纸人的手。

    棺材板突然磨动了一下,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里面的东西还是放弃了,它的力气不够推开棺材。

    于是,一张红色的纸人,从石棺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它坐在石棺上,手里拿着一把大红色的老剪刀,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清清。

    空气凝固了。

    宫殿中央的林清清一动不动,仰着头眯着眼睛,和那只鲜活的纸人对视着。

    她的目光,从纸人干瘪但灵动的五官,移到了它手里那把红色剪刀上。

    帝息很淡,淡的让人心悸难忍。

    那把剪刀上流着红色的血水,环绕剪刀流转不停,却始终没有落下一滴。

    极道帝兵,纸人手里的剪刀,就是林清清想找的极道帝兵。

    但……怎么会是它呢?

    怎么会是这样一件诡异瘆人,血腥极恶的凶器?

    林清清瞳孔里流露了忌惮和一丝很深很深的惊怒,她听说过这把红剪刀背后的故事,知道它的主人,是一尊何其奇诡恐怖的大帝。

    所以当红剪刀现世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但她没走,因为棺材上的纸人突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纸人坐在宫殿的最高处,弯折的手臂轻轻挥舞,空中便落下了大片的“红雪”。

    碎纸纷飞,红色的碎纸在空中盘旋碰撞,发出了奇特的声响。

    “林……圣女……我们……好久不……见 ……”

    林清清顿住了。

    她站在原地,表情莫名的看着那红纸人。

    它说的是“林圣女”,瑶池圣地的圣女,这是林清清很久很久以前的身份。

    久到世界上不应该有几人记得,更不应该被一个纸人认出来。

    林清清侧了侧头,目光落在了发出声响的石棺上。

    石棺里不是只有一个纸人,最开始的时候,还伸出了一只手,一只人的手。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

    他没有出来,但认出了林清清,知道她最不为人知的身份。

    “你是谁?”

    “……”

    宫殿安静了一会,石棺里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但声音……却是从林清清的身后传来。

    是一个男声,清晰明了,淡漠轻慢。

    “怎么,林大圣女连老朋友都不记得了?”

    “我可是很想念你那两个师兄啊,他俩还活着吗?”

    林清清的身体僵住了。

    一段遥远的记忆从灵魂深处汹涌而来,随着记忆而来的,还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不适。

    她记得这个声音,

    很久很久前,一个不该活着的人。

    林清清微微沉默,慢慢的转过了身。

    一只白色的仙鹿站在她的身后,眼眶里流着血,鹿脸……却在笑。

    笑得让人头皮发麻,心悸难忍。

    “你应该死了。”

    林清清脸色复杂,面对着双目流血的鹿。

    “我知道,死了很多年了,不用提醒。”

    鹿口吐人言,声音依旧淡漠轻缓。

    “不过我有件事想问,神农清河那家伙……还活着吗?”

    “我很想他。”

    林清清没有回应鹿的问题。

    她也知道这家伙是在暗示什么,他其实不是想神农清河,是想神农死。

    上一世,这个人差点就做到了。

    他是一个穿越者,一个靠自己……把一个长生弟子逼入了绝境的穿越者。

    这家伙生前甚至想要找寻大陆上的其他穿越者们,联合起来一起挖掘长生之谜,打入大帝禁区,推翻守墓人一脉。

    他姓朱,是拾圣会最早的创造者。

    后来,在反抗某个老人的半路上……死的很惨。

    这家伙,是穿越者里万年罕见的疯子。

    行事没有任何顾忌和逻辑,极端危险。

    林清清瞳孔里浮现出了一根黑角,她该走了。

    黑角消融,这个女子突兀的消失在了宫殿正中央。

    祭坛上一片寂静,

    红色纸人微微沉默,流血的鹿轻轻抬首。

    一只白净的手再一次搭在了石棺上。

    这一次棺材里的人探直了身子,坐了起来。

    是一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人。

    他从棺材里走了出来,看着宫殿外的入口,轻轻的笑了一下。

    “怎么就要走了?还没聊完呢。”

    ……

    墓穴外,有一个红色的纸人,晃晃悠悠的捡起了一根黑色的角。

    纸人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