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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冷
    关上门那一刻,烛火照耀下,洛沁脸上的柔和唰地冷下来,双目沁了凉意。

    她与晋昭,绝无可能!

    她对晋昭的所有美好幻想,在他欲强迫自己那一刻,啪地一下,好像玻璃一样,全部碎裂。

    他那时是怎么想的?

    他以为她没了贞洁便会死死跟着他,任他拿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他以为她会为此妥协,听之任之吗?

    洛沁快速跑进自己房间,她如今衣冠不整,极为不雅,外面罩着男子外袍,下裙匆忙整理了一下,还是歪的,头发零乱,钗环歪斜,绝美的脸颊上仍有泪痕,令人想入非非,一看便知发生了不好的事。

    洛沁气恼地将晋昭的外袍丢在一边,褪鞋上了床,裹着薄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幔帐之下,女郎将自己裹成茧蛹,许久许久之后,她心里的那阵后怕才散去,这时才恍然发现,她已浑身酸软,后背发凉。

    身为女子,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本能感到恐惧。

    而门外的晋昭在洛沁进去那一刻,还在幻想着与她的未来,脑中围绕着女郎绵软的“仲雪哥哥”,一声一声轻轻敲在他心头,酥了半边身子。

    沁儿竟唤了他的表字,还唤他仲雪哥哥……

    他才取表字没多久,沁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唤他。

    沁儿果真是在吃醋耍小性子呢,他也是气昏了头,既是心尖尖上的小女郎,他不妨放下身段哄哄她。

    想来今晚过后,沁儿也能想通了。

    沁儿说绝不为妾,她又怎知有多少人抢着要嫁入皇室,哪怕是妾,只要与皇室沾亲带故,那都是荣幸。

    说来说去,沁儿不过是倚仗着他的宠爱,不甘心为妾罢了,可他亦是无可奈何啊。

    他何尝不想娶了沁儿,再育几个孩子,二人过上幸福美满的小日子。

    但人生,总不是事事如意的。

    皓月攀升,银月如霜散下来,沐浴在银光下的郎君玉冠白面,气质高邈出尘,如月下浮云,又似仙之缥缈。

    晋昭静静立了会儿,恍然发现自己外袍不在,面容有损,有失礼仪。

    幸得洛府人少,没人瞧见。

    晋昭收回看向观雪院的目光,转身往自己的青竹馆举步走去,途中,他失笑地摸摸面颊上的抓痕。

    唔,万幸是沁儿抓的,若换做旁人,那人早死八百回了。

    房间里的洛沁,不由又忆起与晋昭这一年来的点点滴。

    春暖花开,色如桃花的郎君双目含情,拥着她,附在她耳畔喁喁细语,说尽缠绵情话。

    又或是他拿出一些小玩意儿呈到她眼前,问她喜不喜欢,想方设法来讨她欢心,博得美人一笑。

    又或者,凉亭下,二人凭栏而坐,娇娇女郎依在郎君宽厚的臂膀上。

    偶尔,两人出了洛府,这招蜂引蝶的家伙引来了好些个女郎的青睐,一个个上前搭话,那时,她便气恼地掐掐他胳膊……

    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泡沫一样,一碰就碎了。

    到底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她从未细致了解过他?

    霸道、蛮横、冷酷、易怒……

    这是今日她所看到的他,与往昔那个清贵高雅、君子端方、气宇轩昂的郎君一点都不一样,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哪像今日……

    罢了,是她眼拙,被他那张如玉雕琢的脸给骗了,没看到隐藏的内里。

    放下他吧。

    可又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一年啊,她对他真情投入了一年……

    洛沁抬手捂上胸口,这里好痛,心口处仿佛破了个大洞,冰块哗啦啦往里灌,又冷又痛,冷意席卷全身,心间密密匝匝的疼痛。

    眼泪再次涌上来,洛沁咬紧唇瓣,咽下哭声。

    “女郎!”

    屋外,如芳火急火燎推门而入,语中带着惊慌。

    “女郎,你在哪儿?”

    洛沁哭声一滞,坐起身,用袖子随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在床榻上。”

    如芳听见了她的声音瞬间如释重负,下一瞬赶紧哒哒哒跑进来,“女郎你可还好?”

    她听见女郎的哭声了。

    洛沁摇摇头,“无事。”

    “果真无事吗?”如芳上前,担忧道。

    “无事,就是哭了一场。”

    她总不能说自己差点被晋昭强迫了,然后如芳大怒,去跟她父兄说,父兄也大怒,去找晋昭理论,没曾想直接得罪了皇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洛沁拢了拢被子,抬头望向侍女,“如芳,你去哪儿了?”

    晚膳出来就没见如芳,洛沁还当她更衣去了,或者自己先回观雪院了。

    “这个说来就气人,奴婢本去更衣,回来时被杨郎身边的惊蛰强行带走了!真是气人!说什么杨郎与女郎你有话要说,奴婢不能去打扰,硬生生将奴婢带去了青竹馆到现在才放人。”

    洛沁目光一冷,她就说怎么迟迟不见如芳寻来,敢情是被扣住了。

    晋昭,你真是好样的。

    “女郎,”如芳又小心翼翼俯低身子问,“女郎,你与杨郎……可是和好了?”

    洛沁一顿,抿了抿嘴唇,想起今晚的荒唐,叹了口气,“就当作和好了吧。”

    “啊?”如芳不可思议瞪圆了眼,“女郎你真的同意做妾了?”

    洛沁用手梳拢发丝,口中道:“怎么可能。”

    她疯了才会去做妾。

    “哦,那还好。”如芳拍拍胸口,转而又道,“那杨郎这是答应娶你为妻了?”

    玉絮听这话,目光暗淡下来,“也不是。”

    “嗯?”

    如芳懵了。

    女郎这是何意?

    “哎,”洛沁也是满心无奈叹气,“且待过几日,杨郎主仆走后,我再就与他断绝关系,如今他还住在府里,不宜撕破脸皮。”

    “原来如此!”如芳恍然大悟,“等等,那也就说,杨郎打心里还是想纳女郎做妾?”

    “嗯。”洛沁闷闷点头。

    “可恶,女郎这般好,他竟想让你做妾!他是怎么想的?”如芳愤愤不平。

    “管他如何想,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就是嫌她出身低微,娶了她无法带来更多利益呗。

    他的正妻之位,是留给有价值的世家贵女的。

    洛沁五指绞紧了薄被,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气恼,良久,她收回思想,吩咐道:“如芳,备水,我要洗漱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