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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是何时回到长安的?
    “你怎么能……怎么能啊……”

    “这是我们沈家的荣耀。”中年男子面色悲戚,眼里却坚定异常。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谢洛书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床顶,眸中晦暗深不见底。

    片刻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饮尽。

    坐到天明,没有再入睡。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梦到那一年了。

    那今夜是因为什么?

    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忽然想起来那个燃烧的火堆里布帛上写着的日期。

    乾至二十九年,八月初十。

    他记得那一年也是在中秋前后,只是具体是哪一天他忘了。

    第二日,书房里,雪白的猫团子趴在桌案上玩耍。

    毛茸茸的尾巴垂在案边一扫一扫的。

    肉嘟嘟的爪子时不时的挠一下悬挂着的毛笔,比起刚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试探,它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但好在坐在桌前的谢洛书不和它计较。

    凌山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桌上的猫,然后看向自家主子:“公子。”

    可桌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回应,他忍不住抬眸去看,却听见他问道:“你可记得先帝驾崩后,我是哪日回到长安的?”

    凌山显然被他问住了,愣了片刻,他道:“属下不知,属下只知道陛下是中秋后十日登基的。”

    见他不说话,凌山询问道:“这些宫中应有记载,可要让人查阅?”

    “算了。”谢洛书拒绝了,他并不是很想刻意的去回忆。

    他抬头看向凌山道:“你要说什么?”

    凌山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于是道:“刺杀一事有了结果,随将军派人请你往军营里走一遭。”

    几人从地牢里出来,谢洛书和随将军走在前面。

    身后,刚出来,海渡就忍不了一刻,扶墙干呕,把中午吃的饭都吐干净了,面色惨白没有血色。

    眼角都呕出了泪,在凌山嫌弃的眼神里,他拿着手帕擦了擦嘴角。

    随将军见他这副不经事的模样,好意提醒道:“地牢污秽,海渡公子要是不适,不若先出去休息?”

    海渡勉强的摆了摆手:“我还行。”

    几人里只有他一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虽然经商,常在江湖上行走,却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着实被吓的不轻。

    他强撑着精神,感慨道:“随将军雷霆手段,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

    随将军看向谢洛书道:“龙鳞水师中,居高位的都是跟随了我数十年的亲信。”

    “绝对不会背叛我。”

    “除了他们,能出入兵库并有机会篡改的人并不多。”

    “查起来,自是不难。”

    恰好侍卫端着清水进来,

    谢洛书走至盆前,将沾了血渍的手放入水中,慢慢洗净。

    看了一眼瞬间变红的水,海渡没出息的移开了视线,竭力将脑子里这只手方才剜肉剔骨的画面驱逐出去。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初云起和子玉嘲笑他没出息的话语。

    正常人谁看得了这些?

    净手之后,谢洛书才落于上座。

    随将军回禀道:“他们咬死不认识杜广升,只说刺杀您是因为你们一直在追查国库流失一案。”

    “而非金陵赈灾银一事。”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谢洛书道

    “杜广升并不知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没理由刺杀我。”

    “而那些刺客也不知晓追查国库流失一案的人是宁国公世子。”

    “他们双方应该都不知道他们效忠于同一个人。”

    黑眸里暗流涌动,谢落书薄唇轻扯:“这招祸水东引倒是好手段。”

    “他们知晓朝廷重视国库流失一案,也知晓我们查到了金陵。”

    “所以才把嫌疑引到龙鳞水师身上。”

    海渡瞬间就想到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正色道:“若朝廷因此处置了龙鳞水师,只怕整个金陵都会变成他们手中之物。”

    随将军闻言面色严肃,他看向上座的年轻人,恭敬询问:“那接下来该如何?”

    指腹敲点着桌案,沉默了谢洛书道:“让他们继续书信往来。”

    “咱们的人借此顺藤摸瓜。”

    海渡有所顾虑,看了一眼身后的牢房,道:“若他们不配合怎么办?”

    谢洛书面露不屑,嘴角一扯:“只要还没死,这地牢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配合。”

    “毕竟和死人比起来,活人的骨头是可以敲软的。”

    想到地牢里那些非人的手段,海渡不自主的后背一凉,对他们来说,只怕死都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谢洛书看向随将军道:“此事便交给将军了。”

    随将军抱拳行礼:“公子放心。”

    处理完这些,几人回到将军府。

    东院书房内,谢洛书看向海渡道:“黑市那边查的如何?”

    海渡赶忙回禀:“此次朝廷拨发的赈灾银皆印有特定的记号。”

    “我们的人顺着这点在黑市中暗访,分别在四个商户那里找到了流失的官银。”

    “据他们所言,这批银钱都是在九月初到他们手里的。”

    “分别从他们手里买了不同的货物。”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赈灾银放在桌上

    继续道:“我们又顺着那些货物查探。”

    “发现那些货物出了黑市之后,又被贩卖给了市场上的多家商户。”

    谢洛书拿起桌上的银元,指腹磨蹭着银元底部特殊的记号,记号隐蔽,一般人察觉不了。

    当初拨款时就是为了防止贪墨,才特制了记号,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把银元扔回桌上,谢洛书眸色暗沉:“经这么一遭,这留了记号的赈灾银就变成了市场上流通的普通银钱。”

    “难怪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金陵。”

    “想来这些年,他们都是借着金陵的黑市倒换官银的。”

    借着黑市贸易不相见这一规矩,能让他们不用露脸就能完成交易,不留下任何线索。

    海渡道:“我们的人把那些买了货物的商户都查了一遍。”

    “就是普通商号。”

    “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了和他们交易人的模样,大多不是同一个人。”

    “却有两三张是重复的。”

    说完一旁的凌山将画像放在桌上展开。

    谢洛书看了一眼,道:“吩咐人在金陵暗中寻找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