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会拖这么久,海渡心想,就如今的进度来看,最迟月余,定会有结果。
哪怕还是没有查到他想要的,赈灾银一事也不能再拖了。
只怕他会不甘心,想到这海渡不禁面色凝重。
见他面色如此凝重,燕管事劝慰道:“公子不用忧心,这些支出我们商会会和你一起承担。”
“而且我们少东家说了,最多只需再坚持月余。”
此话一出,海渡忽然抬头看向燕管事,眼睛里尽是暗沉沉的警惕。
燕管事被他看的发毛:“怎么了?”
海渡很快整理好眼底的情绪,状似玩笑道:“少东家怎么知道只需在坚持月余?”
燕管事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晓,但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理由。”
他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在商会,所有人都得听我们夫人的。”
“但是我们夫人得听少东家的。”
“所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我们少东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若出了事,万事还有我们夫人会给她兜着。”
海渡心里还是警惕怀疑,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笑道:“看来你们夫人很疼你们少东家。”
燕管事回想以往,豪迈笑道:“我们夫人说,少东家是我们的镇店之宝。”
两人谈笑间,外面有人进来回禀道:“燕叔,小小姐来了。”
闻言海渡眸光一暗,
燕管事朝门口走去,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
还不待燕管事走到门口,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撩起到一旁。
看见来人,燕管事恭敬道:“小小姐。”
南善宜两手藏在披风里,略微点头:“燕叔。”
随后视线一抬,看见屋内的海渡后面上闪过吃惊,像是不知道他也在这。
回过神来,她微微颔首:”海渡公子。”
“南小姐。”海渡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燕管事面上不赞同道:“这么冷的天,小小姐过来做什么。”
这话要是旁人来说,多少有些嫌南善宜多事的意思了。
可从燕管事嘴里说出来,众人却只听到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南善宜浅笑道:“闲着无事,便过来瞧瞧。”
“燕叔你忙,不用管我。”
说着便走到屋内唯一的桌子边坐下。
燕管事哪能真的不管她,转身就要张罗下人给屋里烧盆炭。
劝不动他,南善宜只能随他去,只是道:“可带了城南的账册?”
燕管事闻言看向一旁的海渡,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账册上。
于是海渡将手里的册子递给南善宜,客气道:“南小姐请。”
“多谢。”南善宜接过后道谢
见她低头安静的翻看账册,海渡没有打扰而是走到她对面坐下。
视线时不时落在她身上,脑子里全是燕管事方才说的话,太过巧合,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火盆很快就被端了进来,没多久简陋的屋内就暖和起来了。
南善宜看过账册后,让银燕寻来纸笔。
她并没有避讳坐在她对面的海渡,而是当着他的面写满了一张纸。
海渡看见纸张上写着一些棉被米粮之类的东西,放笔之后她把纸张交给一旁的燕管事。
柔和道:“我方才在外面走了走,老人孩子居多,冬日寒凉,若不御寒,怕挺不过去。”
“棉被袄子这些不能没有。”
“还是得让大夫常来看诊。”她又道
“辛明大夫腿脚有旧疾,冬日不便过来。”
“让人在城中寻一个靠得住的大夫,银钱方面也别亏待了人家。”
燕管事将纸张收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嗯。”南善宜微微点头:“前面忙,你不用顾及我,我坐会儿便回去了。”
燕管事有些为难,下意识看向小小姐身旁的玉佛姑姑,见她点了头,才道:“那我就先去安排了。”
等他走后屋内只剩下海渡一个外人。
南善宜坐了一会,片刻她起身告辞离开,海渡礼数周到的把人送到门口。
马车内,玉佛姑姑问道:“小姐为何要在那坐这么一会儿?”
南善宜羽睫微动:“我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说。”
从自己进屋,海渡就在打量自己,眼睛里有警惕,怀疑,还有欲言又止。
总之和之前相比少了坦荡多了许多戒备。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却什么也没说。
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会去问,毕竟亲近之人之间尚有壁垒,他们也不是无话不谈的关系,有戒备是正常的。
这些都与她无关。
海渡原本是想试探的,可后来想了想不能急。
…………
深夜,寝间外,凌山看了看只透出微弱光亮的窗户,里面是窸窸窣窣的衣衫摩擦的声音,犹豫了一会他准备转身离开,明日再说。
却还不待他转身里面就传来主子的声音:“进来吧。”
脚下一顿,凌山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屋子中央道:“公子。”
屏风后,谢洛书神色淡然的解了腰间的玉带放在桌子上,平静道:“说吧。”
凌山略微低头,不敢侧身直视,将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他。
“三年前杜世鹏想纳南小姐做妾。
脱衣衫的手一顿,谢洛书眼睑低垂,手上动作很快恢复如常,外面凌山继续道
“被拒绝后,又让媒婆大张旗鼓的上门,说愿娶她做妻。”
“可谁知媒婆连南府的门都没有踏进去。”
“后来杜世鹏恼羞成怒,带人上门直接强抢。”
“闹的的。”
将脱下来的衣衫挂在架子上,换了寝衣,谢洛书走到床边坐下,面对屏风,双手按在膝盖上,喉咙滚动:“嗯。”
“好在南小姐身边的护卫都不是吃素的,没让她受到伤害,但据说受了不小的惊吓。”
“随将军一家及时赶到,将此事压了下来。”
“听说随小姐本是在军中历练,为了此事特意赶了回来,把杜世鹏的腿给敲断了。”
“算是给了金陵这些有贼心的公子哥下马威。”
停顿了一会,凌山才道:
“也是从那以后,南小姐便鲜少出现在人前了。”
“除了随家也不曾与别人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