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希望她永远用不到。
南善宜点头,看向他认真道:“谢谢世子,很喜欢。”
眸中划过愉悦,谢洛书嘴角上扬,毫不掩饰。
然后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那琴师送你的是什么?”
“嗯?”南善宜茫然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对上他固执的视线,南善宜忽然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了,她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谢洛书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我看到他的小厮在门口。”
南善宜了然,笑道:“人家有名字叫慕笙。”
闻言,谢洛书眉头一蹙,重新扭头看向她:“所以他送你什么了?”
“不知道。”南善宜实话实说
“我没看,被银燕收到库房了。”
她看向谢洛书道:“我说话算话,答应你了我就会做到。”
“你不必这样怀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还算愉快的气氛冷硬了不少,好像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差事,提醒他,等他走后,两人便再无瓜葛。
抬手搭在围栏上,谢洛书侧坐看着她道:“盼着我走?”
南善宜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不敢。”
“留或走,何时走,是世子的事。”
“只不过人活于世,必定也累于世。”
她看向谢洛书,眼眸里多了一抹认真道:“世子身份特殊,圣人心腹,家族期望,所以哪怕很累,也逃不脱,放不下属于你的责任。”
“所以不是我盼着世子走,是世子不得不走。”
眼底的情绪从波动起伏到渐归平静,谢洛书看着南善宜的眼神晦暗不明,片刻他道:“你倒是看的清楚。”
不仅看的清楚,还说的直白伤人,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
就是因为这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所以在她说她此生不赴长安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和她没有可能了。
“你说人活于世,也定会累于世。”
“那你呢?”
“南善宜,这世间累于你的又是什么?”
南善宜被他的问题问住了,这世间累于她的是什么?
脑海里闪过回忆,睫毛轻颤,是一个不能跟这世间任何人说的存在。
这是天家和南家之间的秘密,永不能昭告天下的秘密。
是一夜之间苍老的外公在病榻上躺了一个月,在娘的墓碑前站到天明后做出的决定。
她不说,谢洛书也没有追问,谁都有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可他还是想问问她:”不要顾虑其他,就你的心里,南善宜,你盼着我走吗?”
“不能不顾虑。”南善宜看着他,认真道
“世子身居高位,长安诡谲叵测,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结局已定,就不要随意给人期望和承诺。”
“所以我给不了世子答案。”
谢洛书不明白:“每一件事你都看的这么清楚,想这么多,不累吗?”
“比起累,我更不愿意稀里糊涂的活着。”南善宜轻声道
她看向谢洛书,夜风里声音柔和:“而且,世子忘了吗?”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平静道:“我对你并无情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不知道的人隔远了看着,还以为两人是在寻常的对话,相谈甚欢。
谢洛书轻笑一声,眸中划过一抹轻嘲,他看向廊外道:“你还真直接。”
“因为在钟山我吓到你了?”他想知道原因,对他没有情意的原因。
南善宜笑着摇了摇头:“不是。”
“是知道你是宁国公世子之后。”
“我知道你来自长安,也一定会回到长安。”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允许我自己和你有太多交集。”
更别说喜欢。
南善宜平静接受着他暗沉的视线。
谢洛书搭在围栏上的手因为用力,手背纹路凸起,过了一会又缓缓放松,他侧目看向南善宜,语气里带上了偏执:“就因为长安,这不公平,南善宜。”
“对你来说不公平,可对我来说是公平的。”南善宜看着他:“世子,人都有选择趋利避害的权利。”
谢洛书沉默了,她说的对,不公平只是他自以为的。
两人就这么在廊下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南善宜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他看着她。
忽然,她抬头了,谢洛书快速移开视线,落在院子里。
然后他就听见她问:“世子生在长安,长在长安,又是圣人近臣,是不是很了解长安?”
谢洛书视线从院中收回:”你想知道什么?”
一只手落在手腕上的红玉镯子上,轻轻抚摸,她似是随意一问:“我想听听神策军。”
谢洛书眸光一凛,有所警惕。
南善宜却好像不知道,继续道:“我在书里看过,说圣人甲胄,可以一敌百。”
她看向谢洛书,好像真的很好奇道:“他们比龙鳞水师还厉害吗?”
见他沉默,她便一脸歉意:“是让你为难了吗?”
“帝王甲胄,谓之神策,是从大晟建国以来就创建的皇宫护卫。”谢洛书终于出声了
他缓缓道:“历代神策军由帝王直接调遣,人数虽少,只有三万,可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过尸山,踏血海,经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所以实力极为强悍。”
说到这,他侧目看向南善宜,问她:“你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吗?”
南善宜点头:”帝崩于亡晟之乱。”
“我在书中读过。”她解释道
谢洛书并未多疑,继续道:“所以雍湛帝极其重视神策军,他登基后进一步发展壮大,如今长安的神策军人数多达六万,空前强大。”
这些南善宜都知道,不过是为了给后面她真正想问的事情做铺垫。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面朝谢洛书:“我听说神策军的统领是个文官。”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安排?”
“不是文官,是武将。”谢洛书纠正道
“嗯?”南善宜一脸疑惑:“我听闻是……
“神策军统领乃当今文臣之首左相沈柳章之子,沈云起。”打断她的话,谢洛书替她说完她想说的话。
他眸中浅笑看着她:“谁规定文臣的独子就不能是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