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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沈云起,天子龙甲令
    沈柳章收了伞走进屋内,对着书案前的人道:“王爷。”

    周怀谦抬头看向他,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伞上,才恍然,今日是十五。

    他道:“抱歉,本王忘了,今日十五。”

    沈柳章上前把伞放在桌上,落座道:“无碍。”

    “王爷说有要事相商,是什么?”

    周怀谦把桌上的信件往他面前一推。

    沈柳章看过之后,面上震惊:“所以这才是他此次去金陵的真正目的!”

    把信件拍在桌上,他眉头紧锁:“简直胡闹!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怎可以身犯险!”

    一旁一直沉默的青年上前拿过桌上的信件,面无表情的看上面的内容。

    沈柳章看向周怀谦,他质问道:“王爷早就知晓?”

    周怀谦摇头:“有所猜测,现在才确定了。”

    他看向面前的沈柳章,无奈道:“你我都拦不住他的,毕竟这十三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

    “我们能做的就是保证他的周全。”

    沈柳章带着细纹的脸上沉重又无奈:“我们该如何?”

    周怀谦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道:“云起。”

    将手里的信件放回桌上,沈云起上前平静应声:“老师。”

    周怀谦道:“你从神策军中挑选一队人马,急赴金陵,务必护圣人安危。”

    沈云起抱拳行礼:“是。”

    周怀谦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青年,缓声道:“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沈云起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

    他走后,周怀谦看向对面的沈柳章:”你不和他说些什么?”

    沈柳章扭头看向屋外独子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他也不会听。”

    周怀谦给他倒了一盏茶:”明明很担心他的安危,为何不说。”

    “难道要这样犟一辈子吗?”

    沈柳章没有说话,隔在父子俩之间的,是一辈子都跨不过去的沟壑。

    不欲再谈这个,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人,他道:“王爷如今是越发松散了。”

    周怀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

    白袍松松垮垮,头发半披。

    他此刻坐靠在书桌前的软榻上,一脚踩在地上,一脚弓起踩在软榻上,坐姿不成体统。

    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若不是皇兄的遗诏,我在天地自逍遥。”

    “辛苦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不用操心了,你还让我端着?”

    想到什么,周怀谦自顾自道:“你说我这样自在的人,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会是这么沉闷的性子?”

    这句话唤起了沈柳章的一些回忆,片刻,他道:“他自幼便稳重,只是如今愈发沉默了。”

    不再久留,他拿起桌上的伞,起身告辞:“我先走了。”

    目送他离开,看着黑夜里,无风无雨无雪,却撑伞独行的人,周怀谦放松身子靠在软榻上,叹了一口气,因为十三年前那件事而心生执念的,又何止礼度一人。

    那个牢笼困住了太多的人,有人清醒沉沦,有人假装糊涂。

    因为知道于事无补,所以他端着一身风骨,顶着为人臣子的忠诚,欺骗自己他不后悔,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人若连自己都骗,该是多可怜可悲。

    视线扫过书桌上的点心,他随意问道:“她今日做了什么?”

    一旁的侍卫快速回答:“苏小姐今日去了慈幼局。”

    周怀谦没有说名字,侍卫却知道他问的是谁,看来是不止一次他问起她。

    王府门口,等候在马车边的侍卫看见人出来,上前恭敬道:“大人。”

    沈柳章看了一眼马车,道:“走走吧。”

    府中清冷,回去也没有意义。

    侍卫抬手示意车夫驾车离开,默默的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家大人身后。

    黑夜里,今日十五,明月高悬于空中,百姓抬头赏月,却有一人撑伞垂眸。

    街道边的小孩手里正拿着花灯,看着那个怪人,一脸好奇:“娘,没下雨没下雪,那人怎么在晚上撑伞?”

    孩子的爹娘把小孩抱起来,歉意的朝沈柳章笑了笑,然后带着孩子离开:“他在等他夫人。”

    长安谁人不知,帝师沈相,若逢十五夜出,必撑伞而行,不抬头,不见月。

    只因答应过一个人,此生只陪一人看十五圆月,此生不悔。

    走到相府门口,沈柳章停下脚步,问身旁的侍卫道:“今日的月亮圆吗?”

    侍卫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明月圆如玉盘,澄澈透亮,他如实回答:“很圆。”

    伞下的人听后沉默,片刻他抬脚朝府中走去,只留下一句:“派几人跟在公子身边,护他周全。”

    “是!”侍卫领命

    回到寝屋内,沈柳章走到墙前抬手按动柜子上的机关,机扩声响,很快墙上的柜子便向两边移开,露出藏在里面的画像。

    画中女子手持长枪,红衣银甲,面容英气灵动,好像在问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锦衣,锦衣还乡的锦衣。”

    带着细纹的眼角泛红,沈柳章缓缓走到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画像上的人,低语道:“骧儿去金陵了。”

    “他不愿同我说话,天气寒凉,你嘱咐嘱咐他。”

    “此去危难,你让他注意安全。”

    停顿了一会,他缓缓道:“前几天是小夭的生辰,他一夜未回来,想必又是在哪躲着哭了。”

    屋内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回答他,偌大一个相府,清冷寂静,过了好一会,他落寞道:“我知晓你们不愿见我。”

    “可该入梦见见骧儿,他很想你们。”

    昏暗的屋内,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的衣摆处,良久不说话,在人以为他可能睡着了的时候,他仰头看着画像,眼泪从眼角滑落,打湿花白的鬓角:“我也很想你。”

    …………

    暗夜里,神策军军营,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离开。

    紧闭的城门处,马蹄声疾驰,快速靠近,守门的侍卫上前拦住厉声呵斥:“来者何人,城门已落锁!”

    为首的人高坐于马背上,拉着缰绳走至士兵身前。

    看清来人是谁,守卫即刻下跪,刚要出声行礼,就被那人寒声打断:“开城门。”

    侍卫抬头,正要询问,就见那人拿出一块令牌,居高临下:“奉圣人旨意,拦者死!”

    看见那块令牌,侍卫当即起身吩咐道:“开城门!”

    见天子龙甲令,如圣人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