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提前走了?”沈云起问道
“无趣的很。”周朝运实话实说,他从来不喜这些。
沈云起面容肃穆:“今日宫宴,太后邀请了诸多世家贵女。”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人,道:“对于后宫之事,朝中官员早已催促不已。”
“你又能推托到几时,终究是要面对的。”
周朝运嘴角一扯,眸中嘲讽:“天下未定,国仇未报。”
“朕让他们领着朝廷的俸禄,不是让他们来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的!”
“大晟江山人才辈出,能者居之,后面多的是排着队等着的人。”
“朕的朝堂上,不养废物。”
“与其盯着朕的后宫,他们该想想如何做出些功绩,才能留在长安,坐稳现在的位子。”
沈云起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朝臣们也有他们的顾虑。
他平静道:“子嗣单薄,于皇室不利。”
“先帝膝下只有你和二皇子,和历代圣人相比本就已经单薄不已。”
“你又迟迟不设后宫,中宫空悬,他们自然是急了。”
他看着周朝运沉稳凌厉的面容,问道:“所以你在顾虑什么?”
周朝运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颗参星,没有说话。
顾虑什么?
以前是对后宫无意,如今是不愿将就。
良久他缓缓出声:“朕仍有不甘。”
沉默片刻,周朝运听见沈云起道:“既然不甘心那就去试试,最后一次拼尽全力。”
闻言,周朝运侧目看着他,他原以为云起会劝阻他。
沈云起面容冷肃的和他对视道:“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若还没有结果,无论如何都要向前走了。”
“因为你的身份并不是能一直停留,一直等候的人。”
…………
春三月的金陵,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钟山绿意盎然,春和景明,生机勃勃,放眼望去,整个金陵城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天气回暖之后,百姓春游,一派热闹繁华。
盼山学堂门口的豆花铺子里,随春生端着碗豆花吃的欢快。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却没有要她的钱,而是笑着道:“算我请你的。”
随春生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娘继续道:“学堂里的老夫子病了,这几日多亏南小姐过来帮忙,孩子们才能上学。”
“你和南小姐是朋友,我怎么还能收你的钱。”
闻言,随春生也不再强求,道了声谢,然后坐在豆花铺子里,一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学堂门口。
前些天她和善宜在街市遇到了慕笙,他和她们说了一下学堂的情况,想邀请善宜过来帮忙。
善宜并没有拒绝。
见她百无聊赖的看着学堂门口,老板娘笑道:“你来接南小姐?”
随春生点了点头。
老板娘看了一眼天边,道:“应该快下学。”
才说完,学堂里的钟声就传了出来。
挎着布袋的孩童陆陆续续的从里面跑出来,然后转身对着门里面的人作揖告别。
“慕笙夫子再见。”
“女夫子再见。”
很快,南善宜和慕笙就并肩从里面走出来。
慕笙穿着一袭灰白春衫,手里抱着琴。南善宜则身穿素雅月白留仙裙,头上未戴珠钗,倒是有几分女夫子模样。
随春生快步迎上去抱她:“善宜!”
她力道大,南善宜一时没站稳,踉跄一步,慕笙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她的手臂,待她站稳后很快放开。
随春生忽然出现南善宜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随春生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来接你呀。”
“你不是在军营历练吗?”南善宜问她,因为随春生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军营里历练,随伯父规定,历练期间不得外出。
随春生摇头晃脑:“结束了,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
脑袋贴着她的肩头蹭:“我可想你了。”
三人一起朝前走,墙边站着的破坤默默的跟在身后。
自从第一天他一进学堂就把小孩吓哭了,他就一直守在门口,没有再踏进去过。
让他上阵杀敌可以,哄孩子,不行。
忽然,他脚下一顿,微蹙着眉头侧目朝另一边看过去,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帘微微晃动,隔绝了视线。
看了一会什么也没看到,他收回视线抬脚跟上前面的人,眸中思索,他刚刚明明察觉到了马车里看过来的视线。
莫名有些熟悉。
第二日中午,南府的马车出了门直往秦淮河去。
昨天随春生约她还有慕笙今日游船。
马车上,玉佛姑姑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蜜饯递到南善宜眼前。
一边轻声道:“北境来了信。”
“说是那边天气已经回暖,催促小姐北上。”
南善宜听后,眸中期待:“那便着手准备吧。”
她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见外公他们。
到了秦淮河边,南善宜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站在岸边朝她招手的随春生还有抱琴站在她身边的慕笙。
“快来!善宜!”
随春生声音大,不少人看了过来。
南善宜走到两人面前,笑着朝慕笙点了点头,然后拉住了随春生的手:“你们来的真早。”
“快上去吧。”随春生拉着人往画舫上走,一边道:“这是整个金陵最大的一条画舫。”
南善宜有些惊讶:“就我们几人,何必这么大?”
随春生却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我爹。”
说着她指了指画舫的二楼:“他约了人在上面谈事情。”
“顺带着我们。”
南善宜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门口有两名侍卫带剑看守,二楼外围一圈每隔五步就有一侍卫。
清亮的眸子微闪,什么人,能得随伯父如此看重。
当初谢洛书来金陵时,也没有带这么多侍卫。
与自己无关,南善宜不再多想,收回视线。
上来后,南善宜才发现船上还有几位公子小姐,有她认识的,也有她未曾见过的。
随春生凑到她耳边道:“一些官员的家眷,你放心,都不是什么难相与的人。”
见她们上来,有人上前打招呼,南善宜笑着颔首以做回应,温婉却疏离。
画舫在秦淮河上缓缓前行,船板上少男少女们笑语不断,有人搬来了桌子,慕笙坐下抚琴,琴音似春日山水,欢快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