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摇头,痛哭出声:“你还是不明白!”
“我们还不起!这只是赎罪!”
放开手中的匕首,跌坐在地上,她失神呢喃:“只是赎罪。”
听见动静,候在不远处的季嬷嬷慌忙跑过来,抬眸便看到了礼佛多年的太后双手染血的一幕。
轮椅上的谢斐文一手握着匕首,低头看坐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妹妹。
是啊,只是赎罪。
用力拔出了插在腹部的剑,鲜血不断涌出,他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道:“我来下地狱,我来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手中通红的匕首划破了喉咙,颈部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大牢的墙上,也溅在了太后的脸上。
温热的血模糊了视线,只能听见匕首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看见轮椅上的人双手下垂,脑袋往后一仰便再也没有抬起来。
没有擦去眼中的血污,太后伸手拉住一旁季嬷嬷的手臂,缓缓从地上起来,双腿麻木僵硬的走出牢房,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一眼轮椅上的人。
季嬷嬷回头看了一眼牢中的惨象,无奈摇头紧跟着太后离开。
守在门口的御史大夫听见动静,正准备行礼恭送,一抬头却看见了满脸鲜血的太后,顿时吓的六神无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太后……
没有看他一眼,太后缓缓走出了御史台大狱。
御史大夫只能跪在原地不断磕头:“恭恭……恭送……太后……”
长乐宫。
屋内炭火燃烧,驱散寒意。
两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面前放着棋盘,执子对弈。
“你的棋风变了不少。”南善宜一边落下一颗白子一边柔声道
周朝运嘴角轻扬:“与你下久了。”
“现在这样也好。”
以前他棋风凌厉,初起便杀意尽显,想要绝对碾压,势要厮杀出一个赢面,如今倒是没这么在乎输赢了,而是和她一起慢慢享受对弈的过程。
玉狮在炉子边上打盹,时不时在精贵的地毯上打个滚,伸个懒腰。团子则在罗汉床上跑来跑去,玩着玉佛姑姑给它做的毛球。
毛茸茸的尾巴有时会不经意的扫过棋盘,导致一片凌乱,最后在周朝运警告的眼神下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南善宜目光假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匣子,眸中温柔,那里面放着她亲手给他做的衣衫,想今夜送给他,给他一个惊喜。
岁月静好时,格将却忽然神色匆匆的进来:“陛下,出事了。”
南善宜落子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周朝运将手中的黑子放入盒中,随后才看向格将:“何事?”
格将早已经习惯,没有避讳南善宜,直接说了出来:“御史大夫张明柏求见。”
“说宁国公死了。”
面色一暗,周朝运沉声道:“他在何处?”
“就在外面候着。”格将道
事态紧急,张明柏不敢耽搁,直接入宫面圣。
“让他进来。”周朝运寒声道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玉佛姑姑,抬手示意。
玉佛姑姑明白,即刻上前将远处的帘子放下,隔住了外面的视线。
张明柏低着头进来后,立马下跪行礼高呼金安,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说吧,怎么回事。”周朝运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张明柏只能如实回禀,此事若不说清楚,承担后果的就是他了。
“今夜太后去了御史台,说是要见宁……罪臣谢斐文。”
“臣不敢阻拦。”
想看陛下的神色,却想起来被帘子阻隔,他只能继续道:“太后刺了他一刀。”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自刎了。”
南善宜听后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一旁的人,却见他异常平静。
其实她自己听到都觉得一惊,太后给她的印象是成日礼佛,宽厚仁慈,她想象不出来她杀人的模样,更何况还是她的兄长。
察觉到她的视线,周朝运轻轻摇头示意他没事。
重新扭头看向帘子外面跪在地上的人,周朝运沉声道:“明日,对外就说他于狱中畏罪自杀。”
声音忽然冷凌,眸中幽深:“今夜之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不用朕教你。”
张明柏低垂着头:“臣明白。”
“御史台所有人都会闭紧嘴。”
周朝运重新拿起盒中的黑色棋子,目视棋盘,平静落下一字:“下去吧。”
“臣告退。”张明柏不敢多留,顶着一身的冷汗退了出去。
纤细如白玉的手指执着白色的棋子慢慢落下,南善宜看着他道:“我明日去看看母后。”
“嗯。”周朝运看着她道:“辛苦了。”
南善宜笑着摇了摇头:“应该的。”
今夜那套衣袍还是没有送出去,南善宜想下次吧,下次一切都好的时候。
…………
第二日,南善宜出现在慈宁宫的时候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温雨桐起身朝她行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南善宜平和点头:“免礼。”
太后坐在软榻上,不再似以往那般精神,整个人都有些憔悴,见南善宜来,她笑着朝她招手:“到哀家身边来。”
说完还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南善宜连忙上前握住她朝自己伸出的手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边抬手轻抚她的后背:“母后该多卧床休息。”
她落座之后,站着的温雨桐才重新坐下。
停了咳嗽,太后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面容苍白:“年纪大了,躺不了多久就想起来。”
南善宜眸中担忧,看向一旁的季嬷嬷道:“今日的药可用了?”
直到看见季嬷嬷点头,南善宜才放心。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哀家没事。”
察觉到她的视线不止一次落在温雨桐身上,太后主动解释道:“温小姐知哀家身体抱恙,特意进宫来看望哀家。”
南善宜看向温雨桐,两人视线交汇,她浅笑道:“温小姐有心了。”
温雨桐礼数周到:“是臣女该做的,只怕叨扰了太后。”
太后眸中和蔼:“哀家这宫里冷清,你愿意进宫陪哀家说说话,是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