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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病危
    他抱拳领命:“属下明白,保证完成小姐的吩咐。”

    南善宜平静点头,看向众人道:“都下去吧。”

    门外有凌山和格将把守,他们自然不会从这里离开。

    后院与前院阁楼以回廊相接,一行人从回廊退到了前院。

    门外格将抱着剑,倚着门闭眼打盹,耳朵微动听着忽然响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知道屋内的人都散了。

    一旁的银燕说个不停,时不时问道:“凌山那锯了嘴的葫芦呢?”

    “怎么不见人影?”

    屋内晋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一身黑衣走过院子侧面的回廊,忽然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看了过去。

    他在阁楼上,而那人站在院子中央。

    漫天大雪他撑着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遥遥对视,彼此的眸中皆是审视打量。

    方才有神策军求见,凌山出去查看,回来时恰好碰见二楼从屋内出来的晋华。

    短暂对视,晋华脚步未停,继续离开。

    看着他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凌山眉头微蹙,方才对视,那双眼睛他只觉深不可测。

    南荣军不得入京,他是什么人?

    失神间他忽然听见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二楼临院处的屋内,窗户打开,玉佛姑姑站在窗前,一手搭着窗沿回头看着屋内,惊喜出声:“娘娘,落雪了。”

    方才南善宜觉得屋内闷热,便让玉佛姑姑开窗通风。

    凌山站在院中,一手握剑一手撑伞,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内的场景。

    一身宝蓝色华服的皇后娘娘坐在四出头官帽椅上,头戴牡丹缠银发冠,坠着暖玉的流苏垂在颈侧。

    一边小臂搭着椅子扶手,另一只手里握着卷轴,垂眸安宁。

    听见玉佛姑姑的声音,她抬眸看向了窗外,视线交汇,凌山看见她朝自己柔和一笑,颔首示意。

    收回视线,凌山躬身低头行礼。

    他再抬头时,窗内的人已经收回了目光,继续低眉看着手中的卷轴。

    这一幕似曾相识,凌山记得当初在金陵永元商会,陛下在窗边站了许久,透过雨幕里的满院金黄银杏,看着勾栏槛窗内的少东家。

    被滴落的雨打湿了衣袖也不在意,看了很久很久。

    撑着伞朝屋内走去,凌山心想,那时的陛下在想什么?

    一整个下午南善宜都坐在屋内看卷轴,事关南家,她想亲自过目,万无一失。

    窗外的雪下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才停了下来。

    南善宜扶着酸疼的肩颈抬头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一眼望去只能看见房檐乌瓦上堆积着的雪,白茫茫一片。

    这么晚了吗?

    她眸中惊讶,片刻神色温柔,该回去了,宫里有人在等她。

    银燕从外面进来,笑着道:“娘娘,下人们备了晚膳。”

    “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南善宜看了一眼身旁的玉佛姑姑,不好抚了关叔的一片心意,点头浅笑道:“好。”

    刚刚落座,还没来得及接过玉佛姑姑递过来的筷子,外面忽然响起神策军铁甲的声音。

    她听见了宫里内侍的声音。

    抬眸看向面无表情的凌山,凌山抬脚亲自出去查看。

    再回来时面色严肃,身边跟了个小太监。

    南善宜认得那内侍是李元茂身边的。

    只见他看见自己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出声:“娘娘!太后病重,怕是挺不过去了。”

    “陛下已经去了慈宁宫,还请娘娘速速回宫。”

    猛的从凳子上起身,发冠上的流苏摇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没有片刻停留,南善宜抬脚往外走,脚步匆忙:“回宫!”

    屋内烛光明媚,一桌热乎的饭菜还没有被动过,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破坤叹了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目送她上马车离开。

    抬眸看着皇宫的方向,旁观者清,想起除夕夜携手站在朱雀门城墙上受世人瞩目的一对璧人,他心中无奈,两个都是苦命的人。

    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马车内,南善宜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抓紧了衣袍,她催促着快些,再快些。

    慈宁宫乱做一团,太医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辛明先生把过脉后摇了摇头,杵着拐杖退到了一旁和顾太医站在一处。

    周朝运站在床榻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太后头发花白,一脸憔悴的躺在床榻上,自从宁国公一案后她便日渐消瘦衰老,一日不如一日。

    咳嗽声不断,她看着面前的儿子,断断续续道:“让他们都出去吧。”

    “哀家想和陛下说说话。”

    周朝运抬手示意,很快李公公就将屋内的人都遣散了,轻轻的带上了门。

    太后费力的抬起床榻上的手,朝周朝运招了招:“陛下,你过来些。”

    压下眸中的风雨,周朝运走过去沉默的坐在榻前。

    “儒珍呢?”太后有气无力道

    “在来的路上。”周朝运回答她

    闻言太后不再问什么,只是看着面前的儿子,苍老无神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运儿,哀家对你有愧。”

    她多少年没有这样唤过他了,从父皇驾崩,他登基开始,她都叫他陛下。

    周朝运是不愿意听这些的,在他这里已经过去了,可在她这里却没有,困了她十多年,语气里没有多少起伏,意外平静:“朕早就原谅你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越害怕便越冷静沉稳。

    苍老瘦如枯骨的手虚虚抓住他的手腕,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入枕头,太后摇了摇头:“哀家对你父皇,对周氏皇族有愧。”

    周朝运沉默,片刻他道:“父皇若是怪你,便不会让他活到如今。”

    这个他指的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愧疚,

    “哀家是逆贼之妹,不愿辱没先帝一世英明,成为千百年后他青史上的污点。”

    “哀家死后不入皇陵。”

    周朝运没有答应,而是问道:“你不想再看看周川吗?”

    “年前朕已经让人给他送信,他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是他的母后,在这一刻他却只能用别人来挽留她。

    闻言,太后泪流不止,她偏心极了,在听见川儿的名字时还是不舍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