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恰好是你罢了。”
她看着他,神色平和:“所以你无需自责。”
林寂莲哑然
南善宜继续道:“没有你也会有其他人。”
“错过了那次机会,他们也会创造无数机会来重伤南家。”
“我的存在已经被长安知晓,他们不敢和南家撕破脸就一定会打我的主意,或早或晚。”
林寂莲苍白一笑:“话虽这么说,可臣还是摘不清的。”
这些安慰的话由她说出来是她品行高洁,深明大义,可他却不能腆着脸当真。
南善宜指腹轻揉玉狮的脑袋,目光温和的落在远处:“你信命吗?”
林寂莲摇头:“不信。”
他只信事在人为。
清亮的杏眼里浮现一些林寂莲看不懂的怅然,他听见她说
“我以前也不信。”
她扭头看向林寂莲:“我看书中说,人在走投无路、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将一切归结于命。”
柔和浅笑,春风不及:“说明林大人很幸运,未至绝境。”
眸光微闪,林寂莲看着她,声音清润言语坚定:“臣相信事在人为。”
他道:“臣未至绝境,娘娘所求就不是无能为力。”
“他这般辛苦,我自然不会轻言放弃。”南善宜嘴角上扬,露出嫣然笑颜
这个“他”没有指名道姓,林寂莲却顷刻间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她眸中的情意和坚定他也在陛下的眼中看见过,只要提起她,以铁血肃杀闻世的陛下是温柔的。
“也希望林大人有所成。”南善宜看着他,眸中信任。
…………
数日后,蜀地。
军营里,周戈炎立于巨大的沙盘前,垂眸沉思。
一旁的幕僚回禀道:“王爷,不可再退了。”
这段时间以来,白马兵步步紧逼,可王爷始终不下令迎敌,说什么时机未到。
周戈炎何尝不知局势紧迫,他蹙着眉看向一旁的侍从道:“孟柯可有来信?”
“尚未。”侍从回禀道
面色难看,沉默了一会周戈炎狠戾道:“难道天不助本王!”
一抹疯狂显露,他沉声道:“若今夜子时还没等到北境的消息,就不再等了。”
“明日率军迎敌。”
目光落在远处:“哪怕是同归于尽,本王也不会让他好过!”
“本王若败,定要南境生灵涂炭,要林氏一族、白马兵皆为本王陪葬!”
“短其一臂!”
周戈炎坐在帐内从中午直至夜色降临,随着子时越来越近他心中越发悲凉不甘。
就在他以为北境再无指望时士兵的声音高喊着由远及近:“王爷!先生信至!先生信置!”
激动起身,桌上的茶盏被打翻茶水打湿衣袖,周戈炎却全然不在乎,一脸迫切的看向士兵。
等不及送上,他大步上前夺过士兵手中的信件,看过之后他仰头大笑:“苍天助我!苍天助我!”
双眸猩红狠戾他大喊道:“召见诸位将领共商大计!”
第二天一早一直闭城不出的叛军忽然大规模反扑,白马兵被打的措不及防,数日处于下风。
林老将军即刻调整战术以御敌,叛军来势凶猛,白马兵损失惨重后才僵持不下。
军营内,林老将军面色沉重和杜可贞一同商讨战事。
杜可贞神色严肃:“怎会如此反常!”
林老将军心中隐有不安,却不知原因,片刻他看向一旁的长子下令道:“宴儿,你率兵于前阵,振奋军心!”
“近日之战将士们气势有损,此乃军中大忌。”
“儿子明白。”林宴行礼领命,转身离开。
长安。
长乐宫里新移植的那棵桃树开花了,远远望去像一朵巨大的桃色云朵落于院中,宫里的内侍婢子路过时常常驻足观看。
南善宜坐于树下逗猫饮茶,她逗弄着玉狮没有抬头出声询问道:“外公可有回信?”
玉佛姑姑回道:“还未,不过算着日子也该在路上了。”
桃花飘落,堆积在她宝蓝色的裙摆上,她眸中有些担忧:“信没回,我这颗心总是悬着的。”
以为她是在担心老侯爷不同意她的决定,玉佛姑姑劝慰道:“侯爷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
她笑道:“而且他向来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更何况决定权十三年前侯爷就已经给她了。
南善宜摇了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下意识抬手握住颈上的玉坠,她自然相信外公会全力支持她,她只是担心又生变数。
心中越发不安,她还是嘱咐道:“让人催一催。”
“是。”玉佛姑姑回应她
…………
几日后下午,南善宜正在慈宁宫里的小佛堂内诵经祈福。
虽然太后已经离世,可她依旧如同以往一样,时不时过来,殿内的一切都被季嬷嬷打理的很好。
佛堂内香火不断,青烟袅袅,南善宜双手合十于身前,褐色的佛珠绕过虎口搭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抬头和白玉观音对视,杏眼中柔和清明。
太后在世时常与她说,诸神能看见袅袅青烟里的虔诚。
结束后她欲起身,一旁的玉佛姑姑忙上前去搀扶她,就要触碰到她的手时却突发意外。
手中的佛珠忽然断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众人神色皆是一变。
看着满地乱蹦的佛珠,季嬷嬷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声道:“这是……
“没什么。”南善宜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平复有些慌乱跳动的心,沉默了一会她亲自蹲下身去,一颗接一颗的捡起来,指尖不住的颤抖。
还没捡完外面就响起了银燕惊慌失措的哭喊声:“娘娘出事了!”
“北境出事了!”
捏着佛珠的手一紧,脚下踉跄,不顾玉佛姑姑的搀扶她匆忙迎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
银燕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眸通红:“方才北境传来军报,说侯爷勾结匈奴,出卖北境城池四关十六镇!”
哗啦声响,捏在手中的佛珠全部掉落,她摇头不信:“不可能,无稽之谈!”
“北境每一寸疆土都是外公用命挣来的,他比任何人都爱惜!”
银燕哭泣出声:“数日前镇守那四关的南荣军尽数退离,匈奴人已经扩地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