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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初七拜年
    泛着血腥味的污水在木盆里轻晃,喻霄端着盆走到连廊下提前挖好的土坑里,把水小心的倒进去。

    冬日寒冷,山林觅食的野兽也不少,嗅觉灵敏,有血腥气的东西得就地掩埋掉,即便是污水,也不能随意泼洒。

    馒头早闻到这气味,此时绕着李竹打转,整只狗都很焦急。

    李竹蹲下身安抚的摸了摸馒头的脑袋,又起身伸手,“把盆给我吧,我再刷洗一下,拿到里头晾干。”

    喻霄扬手避开,催促她,“进去歇着,我来洗。竹刷挂在屋里?”

    李竹:“嗯。”

    喻霄把墙面上挂着的竹刷拿出去,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就在连廊边细细刷洗木盆。

    李竹回身进屋,披了件外衣,又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看喻霄干活。

    男人动作挺快,刷了一遍把水倒掉,又要起身舀水再冲一遍,却见一只素白的手握着舀好水的水瓢伸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过,却忍不住叹气,“等会儿吹了风可有你难受的。”

    李竹把外衣拢紧,半张脸藏进外衣衣领,瓮声瓮气的含糊道,“我现在身上可暖和了,站一会儿就进去,别把我当三岁娃娃。”

    喻霄把手上木盆里的水珠甩掉后搁在一边,铲了两锹雪和了泥土搅拌,把土坑填好。

    他拎着木盆进屋时,顺手把不听话的李十七捞进屋内,合上屋门,凉风又被阻挡在外。

    李竹:“什么李十七,你这喻二十一怎么乱给人取名号!”

    “噗嗤!”

    门外传来笑声,喻霄又把门开条缝,就见原本在堂屋待着的兄妹俩低着头。

    李竹又跟着从喻霄手臂边钻出脑袋,“秋十二,不,秋十三、春八岁,笑啥呢?”

    “噗,呵呵哈哈哈姐姐你……”

    不知这话点着了春来哪根笑筋,小丫头笑的停不下来,这笑声感染到身边几个人,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笑个不停。

    闷在屋里一日的郁气一散而空,李竹心情好了,肚子也不觉得很难受,还询问起松子的事。

    秋满“噔噔噔”跑到厅堂抱来一个圆盖的竹篮。

    李竹大手一挥,把人都招呼进卧房里,“走,咱们剥松子吃去。”

    她屋里只有长条的木桌,围坐不起来,便支使喻霄抱了个木箱摆在地上,一人丢了一个蒲团,就这么在地上盘膝而坐。

    松子的香气把犯懒的白云吸引过来,它跳上木箱,率先扒拉一个进嘴里。

    李竹丢了颗松子仁给馒头,看着白云的肚子沉思,“白云是不是最近长胖了?怎么肚子比先前大了好几圈似的。”

    喻霄低头给李竹剥松子,闻言瞥了眼,“是不是最近好的吃太多了?”

    秋满:“没有啊,猫猫这几日都不爱吃饭。”

    春来作证,“昨日的小鱼干都少吃了两条!”

    白云一日要吃四条小鱼干,昨日只吃了两条就去睡觉了。

    馒头看看白云,又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汪汪汪!”

    它也要吃的这么壮!这样才能打赢老大!

    白云对这些议论不感兴趣,只是埋头吃自己扒回身边的松子。

    ***

    正月初七。

    一大早,李竹穿戴齐整,把喻霄送的金戒指戴上,想了想,又簪上那只竹节簪子。

    喻霄还是穿着旧衣衫,只是也把李竹送的金戒指戴上。

    糕饼、干果、米酒都用短绳挂着,由喻霄提在手里。

    李竹在后院拿了八个鸡蛋,又带上点了红的糍粑圆饼,装满小竹篮,才满意的盖上粗布。

    喻霄:“带这么多作甚,我手里这些做礼就够。”

    李竹理理衣裳,又照了回铜镜,才满意的挎上竹篮,招呼喻霄跟上,边走边说他,“咱俩还没成亲,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去拜年怎么好算作一份?可话又说回来,咱们都定亲了,你的亲戚也是我的亲戚,你拜年我一同去也是应当的,是这个理不?”

    喻霄没说话,李竹却一眼看穿他那点别扭,警告他,“大过年的,都放下芥蒂去登门拜年,就高兴些。做这不情不愿的样子,还不如咱俩现在回家把这些东西自己吃干净。”

    男人被骂了一通,反倒放松许多,“我知道,不是故意这样,只是心里有些打鼓。”

    万一登门老太太不给好脸色怎么办?万一她想摆长辈架子怎么办?万一……

    李竹毫不犹豫地送了喻霄一个白眼,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白云跟在后头。

    她扭头把猫猫抱起来,差点没抱稳,还是喻霄有眼色的赶紧把白云接过去放在臂弯。

    眼见着快到道长家门前,李竹抓紧把话说完,“等会儿跟着我做,该笑笑、该叫人叫人,少想有的没的。”

    喻霄老老实实“嗯”了声,跟在李竹身后进门。

    道长们第一年在南山村过年,跟村人没什么多深的交情,所以也几乎没人登门来拜年。

    此时晓华小道长正跟着师兄师姐们学画符,刚进入状态。

    飞叶道长在烧着火炉的屋里看书,她的腿伤受不得寒,冬日都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林仪最先发现两人,放下手上的笤帚去迎客。

    李竹手上的礼还没放下,一声“新年好”就把晓华笔上的墨汁都吓的滴落。

    洪亮的声音从院里传到卧房,飞叶拿书的手顿了顿,就听见她那倒霉侄儿也道了声“新年好”。

    林仪有些招架不住两张热情的笑脸,还好师弟师妹活泛,上前接了礼,又端茶待客。

    林仪:“我进屋去喊师傅。”

    李竹顺势起身,把还要喝茶的男人也拉起来,“别,我俩是来给长辈拜年的,哪有让长辈出门迎客的道理。我们跟你一块去吧,方便吗?”

    林仪难得腹诽旁人,心想,都到房门口了,这他也不能说不方便啊。

    飞叶把手上的话本子塞进轮椅边的书袋里,理了理衣裳,重新把脚上的毯子盖好。

    房门被敲响,大徒弟在门外喊她,“师傅?”

    飞叶:“进来吧。”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声响,李竹同喻霄逆着光站在门外,飞叶又恍惚看见哥哥嫂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