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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孤兽舐伤
    破旧的楼道内,一片漆黑。

    老式小区楼道内的声控灯就是这样,灯泡烧掉已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陈欢忍着手上的疼痛,拿着钥匙在门锁上胡乱摸索着。

    钥匙偏了几次,最后终于插进锁孔。

    她旋转钥匙,打开铁皮包裹着木头而制成的老式防盗门。

    这里便是她跟母亲之前租的那个老房子,现在还没到期,所以她暂时还是住在这里。

    将手中提着的药品与短斧放在门口的柜子上,陈欢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灯泡。

    拿着灯泡与凳子重新返回楼道,她踩在凳子上,熟练的将灯泡拧下,而后又将新的灯泡换上。

    橘黄色的灯光重新亮起,照亮她近在咫尺的脸,也照亮了她满身的血污。

    楼道其实属于公共区域,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应该找物业,可这个临街的老楼实在太老了。

    老到这里根本没有物业。

    所以每次楼道的声控灯坏了,都是她们自己更换。

    她家在七楼,这一层还有一家,就在她们对门。

    按理来说这个灯他家也要用,所以也应该承担一部分义务。

    但她们从来没有去找过对方。

    母亲有一句话。

    她说人可以穷,但办事不要小气。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陈欢才意识到,她母亲这个没有上过学的中年妇女,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哲理。

    陈欢回屋,换鞋后径直走向洗手间。

    她今天被樊余年打的不轻,身上,手臂上到处都是青紫,以至于脱衣服时不得不小心一些。

    将布满或干涸或鲜艳血迹的衣服丢进垃圾桶,陈欢径直走到花洒下。

    花洒喷出一道道细密的水柱,打在她的身上。

    陈欢闷哼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

    身上的刺痛此时让她的大脑无比清醒,她在脑海中仔细复盘着今晚的经过。

    其实她并没有录音笔,之所以那样说只是想让樊余年心中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她而已。

    她需要时间,来谋划后面的事情。

    樊家对她来说是庞然大物,是一个比宋家鼎盛时期还要强上许多的庞然大物。

    只不过此时的她心里不会再如当初般,只会绝望与无助。

    她现在更多的是想着怎么搞死樊家。

    示弱不会得到怜悯,但爪牙会让他们惧怕。

    这是她今天明悟的道理。

    当然,以她一人之力肯定无法完成这一壮举。

    能抗衡樊家的,只有与樊家同等体量的庞然大物才可以。

    陈欢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对策。

    钱,先不捐了。

    洗手间内雾气升腾,混合着鲜血的水落在她的脚边,随后缓缓流进下水口。

    不多时,陈欢一身短袖短裤从洗手间内走出,左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她拿起门口柜子上的药品斧头,返回沙发上坐下。

    她身上的伤势大部分都是青紫的淤痕。

    伤口有三处,除了手掌与眉骨处的皮肤外,还有一处伤口是被打破嘴角。

    此时洗过澡,她才认真的观察自己的伤势。

    所有的伤势中,掌心的划伤是最严重的。玻璃划的不深,但是伤口不小,好在没有割断肌腱,倒也不用去医院缝合。

    只不过此时伤口在洗过澡后,被水泡的微微发白,因此消毒上药则是必须的。

    正常来说受伤后是不能碰水的,不然容易感染化脓,但是她现在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从装着药品的塑料袋内拿出消毒液,陈欢咬开瓶盖,扯过一旁的垃圾桶,略做犹豫后将消毒液径直倾倒在手心的伤口处。

    过氧化氢消毒水流过伤口的瞬间,泛起细密的白沫。

    “呃!”

    老旧的沙发上,陈欢额头上一根根纤细的青筋鼓起,柔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剧烈的疼痛让她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低沉的呜咽。

    可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消毒水依旧冲刷着她的伤口。

    直至消毒水流过伤口时不再泛起泡沫,她这才罢休。

    将口中已经咬严重变形的瓶盖吐出,陈欢的身体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她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屋内响起低低的抽泣声,为缩在沙发上独自舔舐伤口的她平添了几分孤寂。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停止。

    陈欢从袋子中拿出白药纱布等物品,将手掌包扎好。

    紧接着又给身上其余的伤口上药,屋内不时响起她痛苦的低吟。

    待她忙活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屋内弥漫着红花油刺鼻的气息。

    陈欢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脸色平静的拿起一旁的短斧,仔细的打量。

    短斧上满是血迹,斧刃上的倒是还好,可以擦掉,但是手柄上的血迹已经侵染到了木头的内部。

    她将斧刃上的血迹擦拭掉,抬头在屋子内打量。

    视线环顾,最后定格在了供奉母亲遗像的小桌上。

    她起身走到母亲的遗像前,缠着纱布的手托着短斧举过头顶朝母亲拜了拜,随后将短斧放在了母亲的供桌上。

    “妈妈,您会在天上保佑我的吧?”

    遗像中的妇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陈欢也勾了勾嘴角,从一旁取了三炷香点燃,又朝着母亲拜了三下,随后插在遗像前的香炉中。

    她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母亲的遗像看了许久,随后擦了擦眼角的湿润,迈步走进洗手间。

    片刻后她拿着刚从垃圾桶里捡出的布满血迹的衣服出来,径直走进卧室,用塑料袋将衣服装好后塞到了柜子里。

    随后她从柜子中拿出她上大学时买的笔记本电脑,返回客厅。

    陈欢没受伤的左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击,电脑屏幕照亮她遍布青紫的脸。

    她看的很认真,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将电脑放到一旁,皱眉沉思。

    俄顷,她再次起身返回卧室,从柜子里拿出她唯一的一个驴牌包包返回。

    这个包是她刚跟宋宇航在一起时,宋宇航送她的。

    只有这一个。

    宋宇航当初也是一个挥金如土的大少,但很少会把钱花在她身上,除了她母亲的医药费。

    这个包是宋宇航送给她唯一的一样东西。

    自从那天在饭店跟他闹掰后,这个包她再也没拿出来过。

    本来她想着有时间将这个包还回去,没想到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如今宋宇航更是已经化作一捧灰烬。

    陈欢在背包内翻找了片刻,在一个夹层中抽出了一张名片。

    她没有急着拨打名片上的电话,而是捏着名片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