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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枝经过一番犹豫思索,为了大局考虑,她最终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凌潺的要求。她想,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最起码凌潺的意志有所动摇了,愿意成为易月宫人,而月陨镜也再次回到易月宫,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其他的事以后再慢慢解决。最终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也算是两人达成了一种共识。

    当然,月陨镜作为易月宫历代的镇宫之宝,其实随着时间的变化,它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效用,以易月宫如今的实力与地位,早已不需要再利用它去御兽。

    如今它的价值仅是一宫的象征而已,那样的象征来自精神,凝聚着所有宫人的精神,是易月宫的一部分,不可或缺,他们将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桃枝相当重视这件事,而月陨镜如今又名正言顺地属于凌潺,因此她必须要留住凌潺。

    按照易月宫的惯例,每次入宫所需的祭祀大典都会定在月末几日间的后半夜进行,也就是弯月初升之时。

    易月宫这次为了凌潺的入宫大典,已经筹备了半月有余,至于服饰之类的,早在两个月前,桃枝就开始命人准备了。因为让凌潺进入易月宫并成为宫主,那是她早已决定了事,只是等着凌潺自陆府来而已。

    本来置办的服饰是为凌潺接替宫主之位时所准备的,可如今凌潺却拒绝做这个宫主。桃枝虽然同意了,但并不打算更换事先为凌潺准备好的服饰。

    显然这不符合易月宫的宫规礼仪,有逾越之举,但是凌潺并不懂这些。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入宫大典的所有事宜方面都是任由桃枝所指派的人手操办,凌潺没有主动去过问过一次,而且她也并不关心这些,如同一个局外人。

    虽说入宫大典是在夜里才正式举行,但是这一日凌潺才刚用完午膳,石曼便带着七八个女子来到了她的屋子,开始替她为晚上的仪式准备起来。

    先是沐浴,沐完浴后需在身上刺上一种特殊的刺青,这是易月宫的图腾,每个易月宫女子身上都会有。

    “姑娘,可想好了图腾位置?”两个婢女为刚从水里起身的凌潺披上了薄巾,适时地问了一下沐浴前所问过的问题。易月宫的图腾在位置上并没有严格的限定,全凭各自的喜好而定。

    四周烟罗帘幕环绕,在细风阵阵拂过中轻盈地飘摇,迷离而飘忽。凌潺无意间低眉看了眼刚伸出浴桶的左足,晶莹的水珠在白皙嫩滑的肌肤上汇聚成股,正沿着脚跟滴落,漂满花瓣的水面涟漪阵阵。她不假思索地淡淡说道:“就刺在左脚踝处吧。”

    凌潺决定将图腾刺在脚踝上,其实也并非信口一说,多少也经过了一瞬间的考虑,觉得这个位置很隐蔽,平日里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如玉般的双足携带着轻洒的水珠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铺有毡毯的地上,柔软的薄巾顺势自婢女的手中滑下,笼罩了凌潺的娇躯,脱离了玉簪的如瀑长发在身后微漾。

    穿衣的身形在绘墨屏风上投下了绰绰地的影,待凌潺简单着上一层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时,绘刺图腾所需的物品已被悉数摆在了床榻前的案几上,婢女领着她向那里走去。

    如烟般的轻纱帐幕微曳,她掀帐而入,侧身躺了下去,朦胧中唯有一只玉足安放在帐外,到底要绘制出一个怎样的图案,她并不怎么关心。

    忍受了半个时辰火辣辣的痛意,最终一道略带恭敬的的话音打破周围的寂静,传进了帐内:“姑娘,图腾已绘制完毕,您请过目。”

    凌潺起身,帐幕被婢女掀起后,她很自然地向脚踝处看了一眼,图腾便刺在了离脚踝上方约一指远的位置上,也刚刚只有脚踝那般大小,是一个绿藤绕弯月的图样,生叶的藤,银灰的月,生机中氤氲着淡淡的清冷,精致而漂亮。

    见凌潺将图腾瞧了几眼后的神情中流露出一抹异色,那个负责刺青的女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单膝而跪:“请姑娘恕罪,属下自作主张偏离了图腾的位置,只是原先的位置实难下针。”

    虽然在她眼里,凌潺就是一个即将加入易月宫的普通女子,但是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自住进易月宫以来便一直受到了她们宫主的礼遇,就因这一点,自己也不应该怠慢了人家,然而自己事先却并没提醒对方,私自改变了图腾的位置而未征求对方的意见,这明显有些失礼了。

    “算了吧。”凌潺的话音中带着几丝冷意,这几丝冷意源自于她很不喜欢别人擅自更改她的决定。但并没有因此而动怒,一则,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她并非是事事都要计较的人。而二则,在这里毕竟她是客,人家才是主。

    其实抛开自作主张这一点不说,如果单单是从图腾的位置与它那精美的图案来看,凌潺其实是很满意的,也很喜欢。当然这种喜欢与满意是抛却了这个图案本身所蕴含的意义,这仅仅是因为她将图腾只看作了一种单纯的装饰,而非易月宫的标记。

    而如若只是以易月宫的标记来对待,注重的是这个图案的意义,那么她便不会去在意她是否满意这样的图样,更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因为她压根不怎么关心。

    见凌潺不计较这件事,那女子暗自舒了一口气,开始埋头整理刚刚所用过的工具。然而还没真正开始收拾,头顶冷不丁传来了一道淡淡的话音:“你这刺青的技艺不错。除了这个,可还会刺别的?”

    “那姑娘想要怎样的图样?要刺在何处?”女子那盖颜料盖的手稍稍一顿,抬眼略有迷茫地看向凌潺那双清淡的眸,她的口吻里多了几分谨慎与客气。

    凌潺的视线在案几上扫过,上面摆放的皆是刚刚绘制图腾时所用过的精巧工具。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里衣领口,平淡的目光停留在了那盒嫩绿色的颜料上,说道:“几片竹叶,就刺在右边的眼角偏下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