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先去财务科领了十块钱!
接着,又去后勤的食管科,用十块钱换了五十斤棒子面。
然后,他并没有直接下乡,而是驮着棒子面,直接回了家。
闫富贵今天要给他换门,家里不能没有人盯着。
他们采购员就是这点好。
时间自由。
偶尔摸个鱼,办点自己的事,厂里是既不会管,也管不了。
回去之后,他先去对门的闫富贵家问了一下。
结果,三大妈说:闫富贵一早就领着三个儿子出去买门了。
得,那就等着吧!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下去的王平,索性搬了个马扎,坐到了门口。
此时的大院里,男人们都去上了班了,孩子们也都上学了...
空空荡荡,安静闲适得很。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王平才隐隐听到,从大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慢点!慢点!...”
“哎呦喂!...可算是到了...”
“解成,解放...你们两在后面加把劲,我和解旷在前面要上台阶了。”
“爸,你放心...呼!呼!呼!...我和解放在后面兜着呢!...”
......
闫富贵和阎解旷两父子,一人抬着一扇门的一角,满头大汗、呼哧带喘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很快,闫解成、闫解放哥俩,也脸红脖子粗地,抬着大门另外两个角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看到王平坐在那里,闫富贵立刻脸露喜色地招呼道:“平...平子,你...你在呐!”
“这可太好了!”
“你人在这儿,那我们就直接把门给你安上。”
王平没有吭声。
他只是有些惊奇看着闫家爷四个。
这...
闫富贵也太能省了!
这么重的门,他也不舍得雇个板车啊!
话说,这么远的路,他们四个是怎么抬回来的?
闫家四人把门抬进来后,立刻就放了下来。
闫解成、闫解放、阎解旷三人,直接喘着粗气,四仰八叉地瘫坐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哎呦!...”
“热死了、热死了...累死了、累死了...”
“哎呦妈耶!...我胳膊都麻了!”
“呼!呼!呼!..”
闫富贵还算讲究点形象,只是扶着墙喘起了粗气。
过了一会儿,等稍微喘匀了一些,他又冲着自家方向,喊了起来。
“老婆子!老婆子!...”
喊了好一会儿,屋里才传了弱弱的回应声。
“唉!...”
接着,三大妈睡眼惺忪,略显慌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呀!当家的,你...你们回来了...”
“我?...我刚才迷瞪了一会儿,没听着...”
闫富贵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别废话!赶紧的...去给我们弄点水喝!”
“唉!唉!唉!...”三大妈连连答应道:“我这就去...水我都准备着呢!”
一番折腾,闫家父子四人,每人灌了一大茶缸凉白开后,才算是缓过一口气。
这个时候,王平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他先是蹲下来,轻轻敲了敲地上的门,眉头微微一皱。
“三大爷,您这门也不是新的啊?”
这话让闫富贵脸庞微微一红,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
西城的木器厂,他领着三个儿子去了。
结果,人家那儿最便宜的一扇新门,也要六块钱。
他实在是舍不得掏这个钱。
这时,木器厂的一位老师傅看出了他的犹豫,就主动上前搭讪。
老师傅说:他们家有扇门,虽然不是新的,但却一点儿磕碰的痕迹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那扇门是金丝楠木的。
要搁在早年间,光这扇门,就至少值几十块大洋。
可现如今,没人讲究这东西了,它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不仅不值钱,甚至连要的人都没有。
老师傅和闫富贵说了,他要是要的话,三块钱就拿走。
闫富贵是什么人啊?
哪能别人说什么价,他就应什么价?
经过一番刀光剑影似的交锋,闫富贵最终以两块一的价格,拿下了那扇门。
而且,他还得先看看门。
那门要是太破的话,他可不买。
闫家四人跟着老师傅,去他家一看,还真像他说的那样。
门虽说是旧的,但确实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
于是,闫富贵就爽快地掏了钱,把木门买了回来。
临走的时候,老师傅还好心地劝他:比起一般的门,这金丝楠木门可是要重许多。
我们院有个拉板车的,我跟他说说,一毛钱就能给你拉回家去。
可是闫富贵舍不得掏这个钱。
他为什么要带着三个儿子过来啊?
不就是为了把这个钱给省下来嘛?
看着闫家父子四人吭哧吭哧,抬着门远去地身影,老师傅也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
王平的问话,虽然让闫富贵心里一慌,但面上还崩得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
他知道:决定自己命运...啊!...不...决定王平接不接受这个门的关键时刻到了。
如果自己不能把王平忽悠住,那可就全完了。
这门也得砸在自己手里。
想到这里,闫富贵的脸上挤出一丝谄笑,“平子,这门可是三大爷给你精心挑选的。”
“精心挑选?”王平一脸疑惑地看向闫富贵。
“对!”闫富贵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好像...他给王平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接着,他又蹲了下来,蛊惑道:“平子你看!”
“这门虽说不是新的,可也是一点磕的碰的都没有!”
“再一个...”说着,他左右瞅了瞅,装作神秘的样子,小声道:“平子,我和你说。”
“这门可是金丝楠木做的。”
“金丝楠木,你知道吗?”
“往前倒腾十几年,这种木头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这门我一个最好的朋友,存了好些年的老物件。”
“要不是看我着急买门,他还舍不得匀给我呢!”
......
王平摆了摆手,打断了闫富贵的喋喋不休。
他又伸手摸了摸门,不自觉地道:“这门是金丝楠木的?”
“错不了,平子!”
闫富贵应了一声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王平的样子,应该是看上这门了。
嘿嘿!...
花了两块多,弄一个旧门,就算是把王平给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