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的后巷,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这里没有喧嚣的人声,只有微风轻拂着树叶的沙沙声;没有繁忙的街道,只有青石铺就的小径延伸向远方。
在宽敞而舒适的马车上,苏翎月静静地依偎在萧煜怀中。
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双眼微闭,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
萧煜则温柔地搂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则搭在她的腰间。
此刻的他们,仿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纷扰,沉浸在属于两人的甜蜜世界之中。
一旁的彩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感慨。
她自觉地将目光移开,以免打扰到这对恩爱的璧人。
她用手托着下巴,开始发起呆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彩蝶的上下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合拢。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马车外传了过来。
\"咚咚咚\"
叩击声响彻整个车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苏翎月和萧煜缓缓睁开眼睛。
马车外,秋纹的声音恭敬而沉稳,“王妃,奴婢是秋纹,少夫人让奴婢将人带过去。”
苏翎月还有些懵懂,靠在萧煜的肩上,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马车里带着磁性的男声,低沉的响起,“里面的情况如何?”
声音不大,却满是威严。
秋纹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
能在肃亲王妃马车上的男人,肯定就是肃亲王。
据说肃亲王身体不好,平日里几乎从不出府,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来了!
秋纹恭敬回道:“回王爷,夫人巧言善辩,且用翠柳的家人威胁于她,翠柳不肯开口,少夫人让奴婢带张大夫过去。”
靠在萧煜怀里的苏翎月听到秋纹的话,彻底清醒了,愤懑不已,“这贺夫人还真是无耻!”
她抬眸看着萧煜轻声询问:“王爷,我们进去帮晚凝吧!”
萧煜揽住苏翎月的腰,制止了她要起身的想法,“将欲灭之,必先纵之,此时进去,并非最佳时机。”
“将欲灭之,必先纵之。”
苏翎月重复着萧煜的这句话,渐渐品出其中的意思。
贺夫人嫁到贺府二十多年,根基颇深,不是外人一两句话就能撼动的。
只有让她犯的错越多,最后一击才能越致命。
“我明白了!”苏翎月如醍醐灌顶,随即吩咐来福,“来福,将马车里的人拖出去给她。”
听了苏翎月的吩咐,来福很手脚利索的将捆的结结实实的张大夫拖出马车,丢在地上。
秋纹和春烟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得了秋纹的令,就架起张大夫往府里走。
“多谢王爷,王妃,奴婢告退。”秋纹行礼后就紧随其后。
苏翎月没了睡意,抬眸看向萧煜轮廓清晰的侧脸。
结实的臂膀,沉稳的眼眸,都散发成年男子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把玩着萧煜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传到萧煜的手上。
“王爷就这么确定晚凝自己解决不了?”她问。
萧煜垂眸,温柔的看着她道:“让人换了药接近两年后才发现 ,着实不大聪慧。”
当着她的面说她的手帕交不聪慧!
苏翎月不悦的噘着嘴嘟囔,“所有人若都像你一样,也就罢了,若是像皇帝和我父亲那样的,整天想着害人,还不如不聪慧,便也不会有那些害人的心思。”
萧煜反握住苏翎月柔软的手,轻轻摩挲,“我这样的?我是什么样的?”
声音低沉中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洒在苏翎月的面上。
了解到萧煜的意图,苏翎月的脸颊、耳根不由爬上红晕。
她轻声嗔道:“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不大聪慧的人哪知道!”
萧煜骨节分明、微凉的大手抚上苏翎月发烫的脸颊。
看着这张因为害羞而变得绯红的脸颊,轻声叹息道:“着实不大聪慧。”
苏翎月别开头,不让萧煜的手触碰,“王爷既觉得不聪慧还是别碰我!”
萧煜轻笑出声,微凉的大手托起带着愠怒的明艳脸庞,让苏翎月避无可避。
带着灼热气息的脸越来越近,气息在耳边燃起更多红晕,“虽不大聪慧,不过,本王很喜欢。”
一旁的彩蝶极力控制自己,别开头。
不知为何,在马车里面,她总觉得自己很多余。
刚才她真的应该跟着那张大夫出去,到马车外面去吹冷风。
*
贺府的膳厅内,秦晚凝紧紧盯着贺夫人。
她虽面上一片淡然,但是手中的帕子却早已褶皱不堪。
张大夫此时也被五花大绑的拖了进来。
两个小厮丢下张大夫,在秦晚凝的吩咐下出去了。
秦晚凝福乐福身,指着地上躺着还留着半口气的人,沉声道:“祖父,祖母,父亲,这就是一年前给我诊脉的大夫,昨日也来诊了脉,府中众人都可以作证。”
“他虽为大夫,却为虎作伥,明知我是体寒之症,却故意给我写了一个全是寒性药的方子,让我病症加重,若不是提前发现了药方的异样,恐怕我就要命丧在这太傅府中!”
“晚凝……”
贺夫人的话还没说完,秦晚凝就打断了她,“母亲,这次就让张大夫说完,您再开口!清者自清,您不急在一时吧!祖父祖母,你们说呢!”
上一次吃的亏,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贺太傅也察觉出了异样,顺着秦晚凝的话吩咐贺夫人:“让大夫先说,你有什么分辩的话,等大夫说完再说!”
贺玉林与贺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没有阻拦。
贺夫人闻言紧紧攥紧帕子,嘴角微微勾起,恭顺的福身,“是,父亲。”
秦晚凝看向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开口询问,“张大夫,大夫人请你来给我诊脉是如何说的?”
张大夫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吃力的开口,“让我查少夫人是否有孕,若是有孕不必告诉少夫人。”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话,脸上都沉了沉。
秦晚凝看向贺夫人,她的脸上依旧一派从容。
秦晚凝不明白,为何到了此时,她依旧能一派从容。
但,铁证如山,容不得她辩驳。
她继续开口询问,“一年前你来给我诊脉,大夫人是如何交代的?”
张大夫趴着,半睁着眼说道:“大夫人说,让我给你诊脉,是什么情况只能告诉她,告诉你的永远是身体虚弱,这样就有机会给你下药。不过我诊出来的是你胞脉堵塞,这正合大夫人的意,她让我开让你病情加重的药。”
“两次大夫人都许了你什么好处?”
“第一次是一千两银票,这次是五百两银票。”
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贺夫人,贺夫人却没有丝毫慌张,依旧一副沉稳端庄的样子。
贺太傅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自己看着端方大气的儿媳,背后竟是这样恶毒的人,气的手直发抖,身体也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