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有点远,本来牛家昌是想跟以前一样,让同村的工友们坐在货车车斗上一起回去的。
但毕竟是录节目,这种违反交通规则的事情还是不要在节目里出现的好。
临时更改计划让牛家盛犯了难,他妻子今天卖盒饭的地方离这有点远,要是没车的话得折腾了。
地铁或者公交,也就只能这样,总不能用一天的工钱打车。
现在节目在录制,在工地的时候工人都忙着干活,谁也没时间搭理这些不会给他们发工钱的明星。
但披上军大衣出来就不一样了,几位除了孔灵兮的粉丝比较有局限性,其余四人还是有一定国民度的。
录制期间也不好戴口罩,只能祈祷他们现在足够脏,脏到别人认不出来不会引起恐慌。
虞江之前录室外综艺的时候被吓到了,出来的时候一直左顾右盼,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围观群众踩死。
好在外面没有大量的粉丝和围观群众,但知道他们行程的狗仔还是有一些的。
之前在高层已经拍到了一些明星搬砖的素材了,现在楼下的狗仔只有三两只。
除此之外,三位女嘉宾因为粉丝群体年轻,有不少代拍和站姐也在外面等着她们。
两位影帝国民度虽有,但跟虞江没拼关注量之前一样,大家都是眼熟,不会有太多追他们的粉丝。
代拍比粉丝的好处是,只要正主能时不时往镜头这边看两眼,且没人拦他们,大多数时间不会张扬。
站姐相比普通粉丝有更多见到自家姐姐的机会,所以知道是拍摄期间,也都不怎么激动。
因为一会要坐公交车,虞江管不了别人,但她自己跟代拍还是有点配合他们工作的交情的。
各家的人比较喜欢分区域,虞江直接到自己的那片劝离自家站姐,让部分专门拍她的站姐也离开了。
本来今天虞江造型不好看,出片也不会太多,干脆还不如给姐姐留个好印象,下次见面还能多配合拍两张呢。
剩下的人也不算多,加一起能有个三十来人,这种程度还是可以接受的。
常常录制综艺的董曼书一看自己相熟的站姐有了主意,直接套近乎,不用坐公交了。
有了这种示范,孔灵兮也有样学样,找个站姐带着摄像老师直接搭车了。
她们俩走了不是全为自己考虑,坐公交一定是更划算的,一路上的素材被剪进正片的可能性更大。
但如果要是一起走,三十来人听上去不多,但加上摄像师和嘉宾,也是浩浩荡荡的一堆人。
现在她们搭车走了,跟她们的站姐和代拍自然是跟着她们走,减轻了其余嘉宾暴露的可能。
公共场合摄像师也减了很多,直接每个嘉宾一个,这样坐公交的团队也少了风险。
虽说节目组的人跟的不多,但十几个建筑工人脏兮兮的走在一起,还是一件很惹眼的事情。
从上公交开始,虞江感觉周围全是看向她的视线。
跟平常的崇拜欣喜不同,今天从围观里察觉到的都是嫌弃厌恶的恶意。
之前节目组因为担心,还临时请了一批安保人员,现在看担心是多余的。
三人谁都没被认出来,这辆公交车上,往日备受尊崇的影帝影后们,此刻得到的都是目光的鄙夷。
可能是因为摄像机被隐藏,没有这样明显的标识,其他乘客甚至都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因为他们结束工作的时间比较晚,这辆车又是通往开发区的,所以车上的空座很多。
没来得及按时吃饭的虞江已经开始胃疼了,要不是跟她合作过的戚乐诚提前给她塞了小饼干,现在可能会更严重。
牛家昌把后排的座位让给三位嘉宾坐,自己跟其他工友则是站在车厢最不显眼的地方。
刚在工地外还聊天聊得正欢的工友们,此刻都是安静小心一言不发。
他们一行人虽不少,但虞江很确定,他们肯定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甚至连空座都没敢坐。
但朝向他们的目光依旧鲜有善意,厌烦的情绪不需言喻,车厢里好像只有他们不应该属于这里。
一路上都是情绪低迷,好在路程不算远,直到下车,工友们才再度欢快的聊天。
三位嘉宾却依旧感到悲哀,他们走在最后,跟工友们稍稍拉开距离。
虞江压低声音道:“不太明白,他们跟那些从外地来京市打拼的年轻人有什么区别?何苦歧视的这样明显?”
戚乐诚苦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白灰,“可能是我们有点脏?”
“要我说,还是有些市民对外来务工人员都有歧视,而建筑工人大多数都是外来人员。”
戚乐诚搭着霍景疏的肩膀笑道:“那咱俩也是外来人员,虞影后歧视我们不?”
虞江知道他是看自己情绪不好才活跃气氛,配合道:“欢迎您到京市来。”
霍景疏也笑道:“看来也不是所有京市人都歧视我们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
因为搭车提前到达的孔灵兮和董曼书见他们过来也凑了上前,察觉到气氛不太高涨,董曼书问了一嘴。
知道来龙去脉后,孔灵兮作为最能理解他们处境的人,对其他嘉宾的担心不屑一顾。
“歧视与否我们根本不在意,背井离乡又不是为了看谁脸色来的,都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更好的活着。”
“被谁看不上都不会少挣一分钱,他们看不看得上重要吗?真的需要他们可怜吗?”
虞江点点头道:“是这么个理儿,但大家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吧?”
“嘁,尊重又不能当钱花,也不用说什么民工建造了城市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没意义。”
此刻的孔灵兮好像一个愤青,在嘉宾的讲述里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从沿海小村,来到大城市务工,在地铁上连站都要唯唯诺诺站在角落的她。
那时候是少女初入城市的迷茫,以及对自己出身的自卑。
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别人是不是看得起她,只要不影响她赚钱,那都不值得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