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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族谱
    在朱雀大街的某条小巷里,停着一辆低调而不失豪气的马车,车上挂着的两个灯笼上赫然写着“东宫”二字。

    有过路人远远看一眼便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生怕得罪什么人。

    秦君郁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他是准备回东宫的,结果路上听到了不小的喧闹声,掀开车帘一看,竟是秦奉天与一名女子被围住,他便多留了个心眼儿,让阿隼将马车停靠到隐蔽的巷子里,再去探听是个什么情况。

    眼下阿隼也该回来了。

    “殿下。”外头传来阿隼的声音,马车往下一压,多了些重量。

    秦君郁没有睁眼,懒懒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隼语气雀跃,带着些幸灾乐祸,将刚才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甚至连年宿宿哭得梨花带雨的神情以及秦奉天被吓得摔了个狗吃屎这种细节都一一详述。

    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的事,阿隼硬生生说了半刻钟。

    秦君郁静静地听着,从始至终没有发表过想法。

    阿隼意犹未尽地收了声,见里头的人没动静,试探地问了句:“殿下,您在听吗?”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阿隼又来劲儿了,他驾驶着马车出了巷子,压低声音继续道:“殿下您是没看见,年姑娘痛斥他们造谣诬陷时那些人愧疚的表情有多解气!我在一旁看着都想上去帮忙说两句!

    年姑娘身边的丫鬟也是个伶牙俐齿的,哈哈哈……三两句话就击中要害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造谣!”

    “……”秦君郁没有任何反应。

    阿隼感叹道:“不得不说年姑娘是真聪慧,经此一番,不仅证明她和殿下是清白的,还把庆王吓得半死,那二姑娘再想攀上庆王这根高枝怕是没戏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年巧月的心思,阿隼也不例外。

    而且这段时间殿下有吩咐过多关注相府的情况,他知道殿下想知道的是年姑娘的消息,但还是将整个相府都盯住了,得知年巧月经常约秦奉天出门,他鄙夷得不行。

    阿隼从不会以身份地位来看一个人好坏,但嫡庶之别在相府两位小姐身上真的体现得淋漓尽致。

    嫡出的年大小姐,知书达理,聪慧过人,长相更是倾国倾城,虽偶尔会有异于常人的想法,却很有趣。

    反而添了几分“人气”,不像那样恪守家规的世家小姐,就像展台上精致的木偶,一点都不好。

    反观庶出的年二小姐矫情做作,心肠恶毒,一股小家子气,敏感又自卑,甚至为了攀龙附凤,不惜用自己的名声作赌。

    这次被人当场抓住,不浸猪笼,以后也没有哪家公子敢娶她了。

    若年姑娘做东宫的女主人,阿隼双手双脚赞同,不敢想到时候死气沉沉的东宫得变得多有生机。

    阿隼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笑容一下收住。他是不是想太远了?年姑娘和殿下八字还没一撇呢。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诸脑后,他听到秦君郁淡淡地“嗯”了一声。

    阿隼颇为挫败,明明他的转述感情丰富!细节到位!他自己听了都觉得热血沸腾,可为何殿下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呢?

    难不成是因为殿下觉得年姑娘这么做太张扬了?

    不应该啊,殿下没法出面澄清谣言,年姑娘自己解决了,不正合他意吗?

    阿隼越发不懂了。

    而车里的秦君郁,看似淡定,实则心情和阿隼差不多。

    听着阿隼慷慨激昂的描述,他甚至能想象到年宿宿当时是何种表情、何种语气、何种动作。

    以她的性子,一定是表面柔柔弱弱,实则心里毫无差别地攻击了所有人的族谱。

    想到她骂骂咧咧的样子,他嘴角不自主轻轻往上一勾,漾出一抹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来。

    “确实聪慧。”

    ……

    西厢院。

    年巧月一路哭着跑回了院子里,张婆子正好要出门,两人在院门的拐角处撞得人仰马翻。

    “哎哟!”张婆子痛得目眦尽裂,一把老骨头摔得粉碎,她感觉自己的尾椎骨被坐断了。

    又痛又怒,她瞪大眼睛,指着撞倒她的那人,正要破口大骂,“天杀的!你……”

    年巧月这么一摔,帷帽被掀飞,露出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来。

    张婆子看到年巧月的脸吓得手脚并挪着屁股往后退了几步,手指指着她颤抖地喊:“妖……妖怪!退退退!”

    她害怕得差点要念咒了,心道下次出门一定要看皇历。

    张婆子的话让年巧月想起来秦奉天说她是个怪物,她更伤心了,双腿一蹬,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眼泪滑过伤口,带着口子上的血一起落下,像哭出了血泪,十分渗人。

    而且伤口被眼泪一腌,似乎更痛了。

    年巧月虚捧着脸,想摸又不敢摸,想哭又不敢哭,扯着嗓子干嚎: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所有人都嫌弃她,王爷被吓跑了,名声被也毁了,就连张婆子这个老不死的都说她是妖怪,她活不下去了!

    “呜呜呜……年宿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年巧月瘪着嘴,恨恨地盯着东厢院的方向。

    若不是年宿宿执意要掀她的帷帽,她又怎会被秦奉天看到这么狼狈的模样,那些人又怎么会知晓她的身份?

    这一切都怪年宿宿!都是她的错!年巧月心里恨极了年宿宿。

    张婆子心有余悸,也听出来了这是年巧月的声音,但还是有些害怕。

    她哆哆嗦嗦地爬起身,往前靠了靠,“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

    张婆子实在好奇,年巧月平时最注重的就是她的外表,脸蛋早晚都要抹珍珠露保养,今日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要身份有身材,要地位有脸蛋。

    这一张脸保养得好了,说不定能让庆王多看她两眼,日后凭美色嫁进王府里去。

    可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张婆子也不由得心死。

    她前阵子在年宿宿面前旁敲侧击表明自己想到东厢院去伺候,可年宿宿非但不领情还警告她要好好跟着年巧月,否则就将她赶出府去。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为年巧月谋个好出路,好让自己也跟着风光起来,日子不至于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