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神通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但很快，他恢复了镇定，试着找回谈判的主动权。
“所以，你甘心一直这样无名无份？”邓神通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只有我离开了，你在他心里的地位才会更高，难道不是吗？”
周可儿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邓先生，以你的身份，一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想必在末世之中，也没吃过什么苦。”
“只要你在饥寒交迫之中垂死挣扎过，就会明白了。”
“与其冒着风险去拼一份莫须有的情感，对于我来说，求一个温饱就足够了。”周可儿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喜欢张奕到为了他赌一把的程度。”
邓神通眼神暗了暗，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周可儿的话：“你不争，难道其他人都就不会争吗？我记得他身边还有几个女人，我不相信你们一点怨怼之心也没有。”
“因为我们都是同类。”周可儿露出一个微笑，“我们都是依附张奕活到今天，他想往家里带谁就带谁，我们并不会有任何怨言。”
邓神通愣了愣，最后还是咬牙说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他？……你们之间就只是这种关系吗？”
“或许曾经有吧。不过很快我就发现，爱情这两个字，在末日里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周可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收拾好桌面，转身离开了房间。
邓神通陷入了沉默，他缓缓坐回床上，盯着脚腕上沉重的铁链出神。
……
傍晚的时候，张奕顶着一身风雪回到了庇护所前。
他没来得及拂去身上的雪花，就匆匆往邓神通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见到窗户内暖黄的灯光映出一道人影，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许，开门走了进去。
周可儿见到他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例行公事地汇报了一下邓神通的近况。
当然她掩去了邓神通和她谈话的内容，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还要给她增添工作量。
张奕微微颔首，转身回到房间，洗去一身尘土，换上干净衣物后，才踱步走向那间令他魂牵梦绕的屋子门前。
其实，他大可直接闯入，但思忖片刻后，还是抬手轻叩起房门。
房内之人似乎误以为来人是周可儿，于是传来一道冷清嗓音，语气平淡地说着：“进来吧。”
不出所料，当门打开，张奕出现在眼前时，床上那个银发男子明显怔愣了一下，待看清张奕仅身着一件浴袍后，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后退缩，扯动铁链发出清脆声响。
张奕望着邓神通的反应，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紧，曾经这种躲闪只会让自己愈发兴奋难耐，如今却品出些别样滋味来。
他缓缓走到床边，屈膝蹲下，柔声安抚道：“别怕，队长，今天我不碰你。”
邓神通定了定神，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虽然张奕的话可信度基本为零，但是经过和周可儿的一番交谈之后，他看着张奕，眼中还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张奕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张令他魂牵梦萦，又爱又恨的脸庞，却又在半空停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邓神通别过头，避开张奕的手，“不用你操心。”
他的声音冷淡而疏离，不管怎么样，张奕对他做过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如果因为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原谅他，那就不叫邓神通了。
张奕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默默地抓着邓神通的衣角，一言不发。
邓神通被他流浪犬一般的视线看着心里烦躁，抬脚踹在了张奕身上，力度不重，却是明晃晃地抗拒：“滚出去。”
张奕却露出一抹戏谑地笑容，伸手抓住了那只雪白的赤足，粗糙的手指揉捻着透着淡粉的足心，另一只手顺杆子摸了上去。
等到邓神通反应过来挣扎的时候，这个高大的青年已经爬上了床，整个人俯身过来，将他圈禁在自己的阴影里。
邓神通气急，眼角泛起薄红，一巴掌已经扇了过去，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知道没法信你！无耻！”
“哎，别打。”张奕好似玩闹一般，轻而易举便抓住了他的手腕，轻笑着说道：“别急呀，我真的不碰你，只是想在你边上睡一晚。”
“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的鬼话？呃嗯……”邓神通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对方掌控了脚心轻轻抓挠，不由得发出一声难耐的轻喘，双肩微颤。
张奕漆黑双目泛起野兽般幽幽绿光，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这里怕痒？”他像是恶劣的孩童一般，变本加厉地揉按那细嫩的足心。
“啊！唔嗯……别碰我！呃……”邓神通对他无耻的行径怒目而视，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溜圆，然而下一刻又被脚底的痒意折磨得发出破碎的呻吟。
张奕微微一震，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自顾自地说道：“看来是的。”
他再蹂躏了几下那只手感极佳的赤足，便放过了已经痒的说不出话的男人。
邓神通身上哪里敏感他已经捉摸得一清二楚，现在又有意外收获，张奕不由得感到一丝得意。
几番折腾下来，邓神通的长发已经散乱了，他仰躺在床上平复着喘息，冷冷地看着张奕：“玩够了？玩够了就滚。”
张奕无视邓神通的冷眼，侧身躺在他身旁，静静地凝视着他，有些无赖地笑道：“这是我的房子，队长，你好狠的心啊，你要让我滚去哪里？”
邓神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习惯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张奕，他可不知道现在这个还在温言细语的人，会不会突然露出尖利的爪牙。
他侧过身去，背对着张奕，懒得再做辩驳。
“我知道你恨我。”张奕轻轻地说，“恨吧，我也恨你，这不挺好吗？我们还是这么默契。”
邓神通身体微微一颤，冷笑了一声：“我看你是有些疯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再过些日子，我要出一趟远门，那时我会放了你。”
邓神通咬了咬嘴唇，依旧沉默不语。他不敢相信张奕的话，是不是又是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等待他落入陷阱。
张奕在他身后轻轻地叹了口气，那灼热的气息仿佛与邓神通身上偏低的体温形成了冰火两极般的对比：“这几天我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情，你也听话些，就当作是对我的怜悯吧。”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仿佛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哼，花言巧语。”邓神通一声轻哼，显然是不信。
听到这话，张奕手臂用力环抱住邓神通的腰，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过了这几天，我就会放你离开，到时候我会远远地走开，让你再也看不到我，这样对我们都好，好不好？”张奕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哀伤。
邓神通没有反抗，也许是真的太累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明白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如果现在卸下防备，谁知道背后等待他的，是不是冰冷的刀刃。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任由张奕搂着他，像是一只美丽却毫无生气的人偶。
张奕感受着邓神通的呼吸渐渐平稳，心中的痛苦却愈发强烈。
忍一忍，这一切因他而始的动乱，马上就要结束了。
在最后的时间里，哪怕只是短暂的相拥，也能让他感到一丝丝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