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爷子离开明月居,便转身去了隔壁的清泉院。
父子俩去了书房,将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派贺林一在外守着。
宽敞的书桌上摆着热茶,父子俩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儿子,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这些年,多亏了你到处打探查找,才将你阿姐的血脉找了回来,彦儿辛苦了。”
“阿爹说这些干什么,那是我阿姐的亲女儿,我的亲外甥女,哪有什么辛不辛苦。”
他从来都不觉得辛苦,将阿姐血脉接回贺家,是他多年前就提醒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彦儿说说你这一次去接人遇到的事情吧,阿爹想听听。”老爷子长叹口气。
贺彦知道这是阿爹想知道如意之前的事情,就将自己找到如意的事情挑选了一些告诉阿爹。
“孩子当时无意间见到那枚玉佩便寻出玉佩下落,这才根据玉佩的信息找到了那云阳县,通过得知如意是被人从人伢子手上买了回去的,当时人伢子将她打的半死害怕脱不了手便便宜处理,这才被周家人买了去。”
“那周家将如意买去后给自家有伤的大儿子当妻子,如意与那周家长子成婚后的第二日,周家就将长子送去了服徭役,如意也有了身子,更是在十月之后产下一对双生子。”
“那周家老太婆并不好相处,如意有了身子头一天都还在地里干活,生下孩子甚至连鸡蛋都不给如意吃一颗,甚至在后来还招人将如意和宁宁卖了去。”
这些都是他派人在村里打听到的,甚至还有其他的事情。
事搁这么久,他说起来的愤怒并不比当初从贺林九嘴里听到时的愤怒少。
“岂有此理。”老爷子一手拍在书桌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阿爹。”贺彦立即抚慰道:“阿爹莫要生气,您忘了大夫说的吗?您要是气的发病了,如意和安安宁宁可要心疼了。”
老爷子长呼吸调整着自己,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
“那你当初去,如意还被那周家老婆子欺负着?”
贺彦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老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阿爹,你要说不然如意是咱们贺家的血脉呢。”贺彦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得意洋洋。
老爷子被他的话弄的糊涂,又瞧他一句说不清楚,急的手中的扶老伸过去敲在他身上,“让你快说,你个玩意一直不说想急死你阿爹我啊。”
贺彦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只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还是透露着他的好心情。
“如意让村长给分了家,自己硬是凭借女子身份在云阳县的多味楼当上了账房先生,还得了那云阳县令的夸赞,现在去云阳县谁不提一句沈娘子一手心算能力。”
“如意硬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修了五间青砖大瓦房,这能力您就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的。”
“好好好,不愧是我贺家人。”老爷子忍不住的拍手称绝。
突然,老爷子反应过来,这话里从头到尾怎么都没有提到如意那相公?莫非是死了?
“那如意的相公呢?”
“被当地驻军征入队伍了,阿爹应当知晓北地便将外族入侵,他们那里属于北地驻军管辖。”
老爷子点点头,这个他倒是知晓,就像他们这里属于东部驻军管辖,只是他们在管辖最后面的位置。
“儿子回来的时候给如意讲了一些关于咱们贺家、以及安远伯府的事情,如意似乎对安远伯府有很大的意见,不见得她喜欢那边。”
这也是贺彦的高明之处,以防他们辛苦找回来的人最后被那边三言两语的哄骗了回去。
虽然如意确实和安远伯府那边有血缘关系,虽然如意的亲生阿爹对她阿娘很好,也与安远伯府的人不同,但是安远伯府的其他人并不是善茬。
他们将人找回来,就没打算再将人送回安远伯府,要是再次被骗被发卖那岂不是重蹈覆辙,这么多年来的辛苦白费。
老爷子表示很赞同儿子的做法和观点。
“这一路你觉得如意的性子如何?”
“如意很聪明,性子也稳妥,做事很有章法,还有很好的经商头脑。”
如意给他的感觉,并不像是被关在安远伯府多年的人,不过,或许是她当初在府里看的书多吧。
老爷子点了点头,外孙女这样聪明也让他很放心,不过就算外女儿不聪明,也还有他们贺家在她背后替她铺平道路。
“阿爹,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提起京城那边,老爷子就是一脸冷笑,“听说那老婆子今年冬天一整个都躺在床上,那小伯爷的承袭书现在都没有下来。”
贺彦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讶过后就是高兴。
“如果没了那老婆子,安远伯府这爵位怕是就要到此结束了,他们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等来了这一天。”
他们时常怀疑,当年他阿姐夫妻俩就是被姐夫的兄弟害死的,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件事。
贺彦揉了揉眉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和安远伯府斗,要不是他们贺家有银子,要不是安远伯府有个县主老夫人和安远伯爵位,他们其中一方早就被斗下去了。
现在,那老县主终于病的下不了床,他们安远伯府的好日子不多了。
他们贺家报仇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父子俩想到这件事情,心底就泛起愉悦。
“好了,咱们就不显说这些事情了,你能赶在今日回来想必也是一路追赶,先好好休息吧,晚上年夜饭务必要起来。”
“是,阿爹,你也回去歇息吧。”
老爷子今日的身子那是一点病痛都感觉不到,人逢喜事精神这句话在他看来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
沈如意参观完了屋子便躺在床上休息,今日一天下来她对自己的身世是再也没有一点怀疑了,既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那就承担着相应的责任。
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自己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