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睡不着的，绝不仅仅是猎门总魁首一个人。直播结束了。画面被魏行山手中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散播到了整个世界。这一整天的直播内容，其实就画面效果来说，并不那么直接。因为跟多佛恶魔的战斗，战斗发生时必然会大雾，然后等到大雾散去，战斗也就结束了。战斗过程是间接体现的，仅有狩猎小队成员之间的交谈，以及事后路过的多佛恶魔尸体碎片。而之前林朔就定过基调，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去顾及直播。所以这一整天，连个解说词都没有。画面上动不动云里雾里，屏幕前看直播的人也经常云里雾里，看得不是很明白。不过即便是这样，这场直播的吸引力依然十足。因为直播开始之前，页面上就已经言明了直播地点是东欧平原，这本就是全世界目前最引人关注的敏感地点。另外之前切尔诺贝利的那场直播很成功，给这场直播预热得很好。“林上尉”在那场直播表现出来的强大，深深印进了观众的脑海中。这已经不仅仅让人感到钦佩了，而是一种恐惧和崇拜的混合情绪。还有就是唐氏集团对这场直播，是做了技术性铺垫的。在头天晚上到第二天上午直播开始之前，有一段视频，被唐氏集团的人在网上疯传。这段视频，就是之前某个私媒记者冒死进入到紫色石林地形附近，用摄像机拍下的画面。这段视频原本就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被各国官媒定性为谣言，并且进行了封杀，这就慢慢消失在人们视野中了。如今旧事重提，专注东欧局势的人们，被唤醒了记忆。这个视频在这一天刚开始流传的时候，很多人依然在质疑它的真实性。可到了临近直播三个小时，这种质疑声消失了。因为唐氏集团在直播页面上，已经挂上了东欧平原的高清卫星地图。那一大片深紫，像是地球被恶魔摸了一把，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溃烂区域。而在全世界的网络舆论中，关于这段视频真实性的大范围争论，也为这场直播做了充分的预热。这段视频，可以被视作这场直播的先导片。光是这样还没完，在直播开始之前的两个小时，直播页面上开始放唐氏集团早就准备好的纪录片。这个纪录片在形式上是比较简陋的，就是一些人物访谈。有各国老百姓的，也有各国名流政要的，询问他们所知的东欧事件。然后能清晰地发现，这些人的说法，因为国别不同，完全不一致。所知的基础事实都不一样，那么这些人对事情的后续猜测，那更是五花八门。有说极端组织搞破坏的，有说恶性病毒传播的，有说俄罗斯军事入侵的，有说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开打的，甚至还有说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在进行了这些预热之后，林朔这一天的狩猎情况，才被摄像机记录下来，扔到了全世界的眼前。如同外星地貌一般的紫色石林，类似电影中异形的多佛恶魔，还有那个如同死神一样可怕的漂亮女人。唐氏集团的这场为期八个小时的直播，通过全世界一百多个服务器机房传送到客户的电脑终端。这些服务器能坚持到最后的，是其中的极少数。人间财神爷林贺春再神通广大，也不直接掌握各国的军队。很多服务器到了后来是政府用军队来抢的，确实挡不住。不过，到底还是有一部分的服务器幸存下来了，完成了这场直播。全世界观看了这场直播的人次，累计达到了十亿人次。这场直播结束之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当东欧平原的真相终于被揭露出来，人类世界第一次达成如此广泛的共识，那就是世界末日已经迫在眼前。骚乱、暴动、末日狂欢，各色人等开始上演各色神通，各国政府也很快焦头烂额。如今整个世界，在意识形态上都弥漫着一种在欧洲某老牌强国起源、由美洲某大国主动传播的新自由主义风潮。这种意识形态，是目前全世界的主流政治意识风潮，影响着世界各国，决定着这些国家的政体。把世界末日这个现实，忽然扔到这种意识形态面前，那么这些国家的政府功能，几乎是立刻瘫痪的。而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的政府，意识形态是根据国情国体别具一格的，能够在这种惊涛骇浪面前屹立不倒，依然发挥其坚定有力的组织协调作用。那就是华夏政府。……苗光启和唐高杰乘坐的私人飞机，在华夏国的首都燕京国际机场降落。这个行程并不是原计划。按照原计划，两人要去东欧保驾，这家私人飞机应该是在青海降落，先去苏家老宅，跟苗雪萍他们汇合。这趟在燕京机场降落，是因为中科院针对山阎王的研究，有了重大的成果，想跟苗光启交流一下。苗光启之前考验林朔的那几笔买卖，其中钩蛇和飞尸生物样本，给了国际生物研究会。而山阎王活体，是在当时杨拓的运筹帷幄下，被中科院截胡截走的。中科院已经跟奇异生灵研究会进行了合作，等到昆仑山下的园区建设完毕，中科院整个生物研究体系，都会搬过去。目前园区建设完成还早，所以山阎王活体在几经波折之后，还是在燕京进行研究。苗光启在电话里，大概听了一下这个重大成果，心里还是挺满意的。中科院这帮老生物学家，还有两把刷子的，居然一年就有了这个成果，殊为不易。这个成果，苗光启本人早就搞定了，他当时也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同样的成果，都是一年时间，不过还是高下立判。中科院是研究团队共同协力，用了国际学术界认可的手段，获得了这样的成果，这是可以被公布的。而苗光启当年，那是什么禁忌实验都敢做，成果虽然出来了，可见不得光。所以中科院的成果，具有推广意义，变成了人类共同的知识财富。而苗光启当年的成果，那只是他的私人玩具。这事儿，中科院那群生物学家看似不知情，但这都是些什么脑子的人物，当然是猜得出来的。这趟把苗光启叫过来，就是私下里偷偷对一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验证一下。然后顺便再对苗光启套套话，看看接下来关于山阎王其他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然后他们再决定研究方向，去这些答案去做学术证明。苗光启也明白这事儿，同时也乐意透露这些答案。这是两拨人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而唐高杰在得知苗光启要先在燕京办事之后，也决定在燕京逗留几天。事情现在搞得这么大，华夏高层他还是要接触一下的。澄清某些误会、取得某些谅解、描绘某个图景、达成某些默契。如今这个局势，世界上能起决定性作用的组织势力依然有不少，可就数华夏政府这根大腿最粗，他唐高杰得知道抱。两人从飞机上下来，坐上了华夏政府给他们安排的车辆。人在后排坐着，车窗外首都燕京的景象映入眼底，两人都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这个国家的首都，依然人心安稳，秩序井然。唐高杰说道：“现在华盛顿的白宫，都被人泼红油漆了，白宫跟红场那是傻傻分不清楚。你再看看这儿。所以说危机关头，还是咱中华民族靠谱。”苗光启翻了翻白眼：“你这个马屁呢，等回头见到这儿的大佬再拍，跟我这儿说没用。”“我这是由感而发，怎么能是拍马屁呢。”唐高杰瞪起眼睛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对。”苗光启点点头，“那既然华夏这么好，你以前怎么跑国外去了？”“此一时彼一时也。”唐高杰说道，“再说了，这事儿你说不着我，你不也一样吗？”“嗐，我那时候是为情所困，跟国家大义无关。”苗光启摸了摸自己的脸。唐高杰看了这位老友一眼，说道：“光启啊，你我说起来，当年都是被林乐山比下去的人。心中不忿，这才去异国他乡另创局面，如今算是多少有所成就。三十年过去，林乐山已经不在了，早年的那些恩怨，也随之烟消云散。对手没了，这人活着的滋味儿也就少了。所以我能豁得出去，办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只是人在局中，难免身不由己，看得也不是那么清楚。这趟去跟人谈事，虽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可天威难测。就算这趟没事儿，回头去东欧，我也有可能回不来。所以在你这儿，我先留下一个交代。这个东西，你先替我收着，回头交给总魁首。”一边说着，唐高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了苗光启。苗光启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六个大字：《唐氏炼神精要》这是唐家的炼神传承。苗光启随手就把这本册子扔了回去，说道：“你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晦气。再说了，你这趟生死难料，我就一定能全须全尾了？咱哥俩，谁也别指望谁。而且目前这个状况，保不齐林朔还走在我们俩前头呢。这本东西，你回头交给曹余生去，我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