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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89章五年青春换一梦
    只有让上中下层武家都吃到了斯波家的好处,绑上了斯波义银的战车,才能保证她们的忠诚,保住前田利家的入赘希望。

    而在义银看来,前田利家为了保住尾张斯波领对斯波家的向心力,爬山涉水赶到七尾港,又特地坐船来看自己,实在是不容易。

    不论她的这份忠心里参杂了多少不单纯的爱慕,义银都必须领这份情。

    义银柔声问道。

    “这一路不好走吧尾张斯波领那边最近还好吗你在七尾港办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前田利家鞠躬说道。

    “原本领地还在尾张国之时,不远就是伊势湾,参与贸易真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可自从到了郡上郡,尾张斯波领的对外交流通道,就被织田家彻底垄断。织田殿下如此做是为了钳制尾张斯波领,我不能听之任之。

    今年尾张斯波领的情况尚好,春耕忙完便开始准备第一次年金发放,粮食是忠基金直接从美浓国筹措的,运输上也没什么问题。

    织田殿下似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为难我,也许是怕惹恼了您,毕竟她现在在近幾的处境有些困难。”

    义银冷笑一声。

    “斯波领之后会逐步展开粮票制度,你要想办法联系北陆道的商队,保证生活必需品能够从北陆道走山路进入尾张斯波领。

    织田家的渠道要用,但我们自己也要留个后手。织田信长这人呀,算了,不说她,她现在一脑门子麻烦,暂时顾不上斯波家。”

    前田利家点点头。

    “谨遵君上教诲。

    从郡上郡去北陆道,最近的距离是越前国与加贺国,但越前国的敦贺港太远,加贺一向宗时不时闹一向一揆,沿岸港町都已败落。

    我这次来是走飞驒国,到越中国,最后抵达能登国的路线。”

    义银沉思道。

    “这条路有些远了,只怕商队不愿意走,即便愿意,尾张斯波领也要承受很大的物流成本压力。”

    前田利家说道。

    “两白山脉与飞驒山脉高耸,难以逾越,越前加贺两国似近实远,反倒是两山脉之间的飞驒高原好走一些。

    飞驒高原有数条河川向北延伸,直入越中国的富山湾,特别是庄川从砺波郡南部通往富士湾西侧,距离能登国七尾港很近。

    通过庄川入海口附近的港町,尾张斯波领的货物可以顺利连上七尾港,虽然路途远了点,但还算有些商业价值,适合长期走商。”

    义银点头道。

    “砺波郡,庄川,那里的地形我也熟悉,当年越中出阵,我就是和越中一向宗在那里干了一仗。

    你说的不错,这条水路的确可走,但飞驒高原的山路难行,运输成本一定会很高,商队多半不愿前往,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会让高田阳乃那边想想办法,帮你联系一些商队,直江津这边也会给一些减免税务的优惠政策,有利于你与商队交涉往来。”

    见前田利家一身风尘仆仆,原来是从飞驒高原爬过来的,让义银不免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他铁了心给政策,前田利家的压力会小很多。北陆道商路是斯波家在主导,斯波老大发话,沿途商队如果不给面子,以后就别混了。

    可前田利家却是摇摇头,说道。

    “君上,您以行政命令差遣商队,她们自然不敢不从。

    但花无百日红,北陆道商路的好处再多,也总有个极限。尾张斯波领不能一直靠政策维持商路,这样的风险太大,不利于长治久安。”

    义银叹了口气,指着前田利家对蒲生氏乡说道。

    “你听听,这才是老成谋国之言。

    三地斯波领,关东侍所内外,那么多人就想着在北陆道商路多捞一份,谁愿意静下心思考未来

    利家,你说得很对,但尾张斯波领的情况又不一样。你是因为给我通风报信,才会被织田信长厌弃,才让尾张斯波领陷入了困境。

    山中领地本就生存不易,各种生活必需品都要从外界输入,织田信长那混蛋就是想用物资卡着你。

    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帮你走出一条路,不然日后尾张斯波领一定会被织田信长搞出乱子。

    你就不要倔强了,安心接受我的好意吧。”

    山民的心酸,义银很理解。

    当年武田信玄与今川北条两家反目,对方就是用止盐之策,意图切断甲斐信浓两国的食盐等生活必需品,逼迫武田家自乱阵脚。

    要不是越后国在身后向北信输入物资,武田信玄未必能那么顺利的度过此劫,杀入骏河国。

    同理,领地主要在山中的真田信繁也是靠着关东侍所的福利输血,才能维持真田众的百人精锐。

    义银一生气,要切断这条输血管,真田信繁就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一文钱难倒英雄娘,出门在外混圈子,没钱没粮你说个jb。

    真田信繁现在滋润,是找到了几个好手帮她开发出松茸干的商业价值,又背靠斯波义银这个大佬给直江津的商业资源,赚钱粮兜底。

    前田利家被织田信长封在郡上郡,身后一边是两白山脉,一边是飞驒山脉,要不是中间的飞驒高原还能走走商,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义银让她不计成本搞出一条通往北陆道的商路,就是担心织田信长日后会彻底封死尾张斯波领,把前田利家整垮。

    可义银好言相劝,前田利家却是坚决得摇摇头,说道。

    “君上,并非我顽固不化,只是不需要君上刻意通过行政命令帮尾张斯波领开拓商路。

    我已经找到了一样东西,可以引起山外商队的兴趣,让她们自愿走飞驒高原,与我交易。

    我也希望君上能够与越中国沿途,能登国七尾港的相关势力交涉一下,让她们不要为难走这条商路的商队,方便我赚取物资钱财。”

    义银一听,倒是来了兴趣。

    “没有问题,砺波郡的一向寺院我有熟人,能登的畠山义纲也会给我面子。

    只是我很好奇,郡上郡山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让商人趋之若鹜,愿意翻山越岭走过飞驒高原,特地跑去与你交易。”

    义银说的含蓄,越中一向宗当年被他带百骑姬武士杀了个七进七出,庄川都被尸体堵塞断流了。

    那里的熟人,不是当年的俘虏,就是手下的败将,这些人听到他的吩咐,谁敢不答应

    至于七尾港的畠山义纲,她能坐稳七尾城,控制七尾港,全靠斯波义银帮她撑她,摆平了能登国内诸势力。

    没有义银,畠山义纲在能登国内是一天都坐不稳,随时要准备跑路。义银特地和她打个招呼,她敢对这件事不上心吗

    前田利家的要求,对义银来说,那就是一句话的小事。

    见义银兴致勃勃,前田利家也不卖关子。屋内三人,蒲生氏乡是义银近臣,前田利家不担心她会对外透露自家商业机密,径直说道。

    “盐硝。”

    义银一愣,问道。

    “什么东西”

    前田利家说道。

    “天朝的天工开物一书有记载,硝盐同母,大地之下潮起蒸现,近水土薄者为盐,近山土厚者为硝。”

    义银眯眼思索了一下,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郡上郡的山里,有硝石产地”

    前田利家摇头道。

    “郡上郡没有这等福气,是在飞驒高原。

    砺波郡南部,庄川源头有白川乡,白川乡往南进入飞驒国,有赤尾谷,上梨谷,下梨谷,小谷,利贺谷五个谷间,被称为五箇谷间。

    硝石产地,就在此地的五箇山中,我也是机缘巧合,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有了硝石这项特产在手,商人一定会有兴趣的。”

    义银皱眉道。

    “越中国与飞驒国边界,距离美浓国郡上郡是有些远了。”

    前田利家摇摇头,说道。

    “山中贫瘠,人迹罕至。走个一天都未必能望见一个村落,看到一个人影。

    五箇山貌似离郡上郡很远,但当地却没有什么人迹。盐硝蒸发为盐碱地,牲畜植被皆无法生存,光秃秃的荒山没人生活。

    我只要偷偷在山谷中设置工坊,熬硝出山,就可以利用附近的庄川水运,一本万利。

    只是这办法说破就没用了,还请君上为我保密。”

    义银笑道。

    “你能自力更生,我已经是非常满意,怎么会坏了你的好事。这里就我和蒲生姬在,你尽管放心吧。

    但你自己可要小心点,别是从你自己那边透出了消息,那就怨不得我咯。”

    前田利家笑道。

    “本就是无意中探到的飞来横财,能发个几年已经是天意厚赏,怎么敢奢望永远能瞒住天下人的眼睛呢。”

    义银点点头,看来前田利家并不看好斯波织田两家现在的默契会持续太久。

    尾张斯波领的困境源于织田信长,哪天两家真的掀桌反目,尾张斯波领的现状就会得到解决。

    无论结果是好是坏,总得见个分晓,前田利家也就不必继续呆在山中苦熬了。

    义银笑道。

    “找到了硝石,你可算是发大财了,难怪敢理直气壮不要我帮忙。”

    制造火药,需要硝石,硫磺,木炭。岛国多火山不缺硫磺,木炭也足够,但硝石一直是个大问题。

    随着铁炮这一新技术在军事中的运用逐渐成熟,各地武家纷纷开始装备铁炮,相关的火药与铅丸作为消耗品,需求越来越大。

    硝石与铅,主要通过南蛮贸易输入,获取不易。

    前田利家竟然发现了岛国内的硝石产地,难怪她笃定商人必然愿意翻山越岭,跑到山里来和她做买卖。

    听到义银调侃,前田利家谦虚道。

    “君上见笑,土法熬硝不如南蛮的硝石质量好,一石土硝最多只能换十五石糙米,比南蛮货差远了。”

    义银无奈摇头,前田利家这是在炫富。

    山里熬硝的确很难,负责熬制的工人估计都是短命鬼,这年头可没有化工防护的说法,都是耗材一般的牛马奴工在干。

    可熬硝再难,能比种田更难吗

    这该死的火山岛就没有几块好地,精耕细作一年都不够人吃上几顿饱饭,能用一石土硝换十五石粮食,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呀。

    前田利家在郡上郡不过二万石的领地,还是山中的贫瘠之地,四公六民算宽裕了,地里抠出来也不过八千石粮食。

    她一年如果能搞出五百石土硝,就能覆盖领地的土地产出,如果能搞出一千石土硝,义银这种大富豪都要忍不住瞅上一眼。

    别看义银赚的多,他花的更多,处处办事都要砸钱填坑,一两万石的纯收入,他也要眼红半天。

    看着前田利家略显疲惫的俏脸,这五年的经历让她变得比当年更加成熟,甚至带有了一丝沧桑。

    义银恍惚回忆起,前田利家当初就年近二十,此时应该有二十四五。在这个三十即可称呼老妪的中古时代,她已经算不上是年轻人。

    她把自己最好的五年青春奉献给了义银,义银是什么都没有付出,便能坐享其成。

    义银忽然有些惭愧,前田利家就像是前世土木毕业,在工地奉献到三十五岁的年轻人。

    她们是社会最需要的,仅仅只需要喊一句口号,打一点鸡血,就可以耗干她们的。

    义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他还有良知,远不如前世那么成熟。

    望着前田利家,义银知道她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能给她什么。

    入赘之争是明智光秀误导斯波重臣的诡计,但斯波料所的确是通往义银后宫的凭证。

    别人的凭证是义银主动发出的,只有前田利家的凭证是靠自己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含金量更足。

    义银不能厚此薄彼,他要让前田利家这次觐见不枉此行。

    于是,他说道。

    “蒲生姬,我有事要与利家单独谈谈,你出去守着院子,不要让人打搅了我们的谈话。”

    前田利家神态自若,她还不知道义银这话什么意思。但蒲生氏乡却是老把风的守户之犬,此时眼中略过一丝不平静。

    君上果然和前田利家有。。蒲生氏乡的心头微酸,随着年纪增长,她越来越明白什么叫做哀。

    装作不在意的鞠躬告退,蒲生氏乡把房间留给了孤男寡女,把悲伤留给了自己,黯然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