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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听了陆柄的密报,说坊间传言,严蒿扣押使者和国书,多有非议,微微皱起眉头。
一旁的黄锦,也越发发福了,小心翼翼看着嘉嘉的脸色,字斟句酌道:“其实,严阁老也未必有什么坏心思,倒是有可能有什么大计划,这些无知小民,听见风就是雨。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柄也点点头:“以我对严蒿的了解,他不会做出有辱国体的事情。既然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嘉嘉却哑然失笑:“朕说严蒿有错了么?你们一个个这么着急替他辩护”
陆柄黄锦吓得赶快跪下。
嘉嘉不以为意,摆摆手道:“严蒿早已将扣押使者和国书的事情,密折奏报朕了。他是打着要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趁机抬高这些国家与我大雨交易的条件。特别是折畔国,折畔人已经拿出大出血价,说可以以黄金,用双倍价格,购买我大雨的货物!”
陆柄黄锦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好,严阁老真高啊!这折畔国也是钱多人傻。”
嘉嘉拿出了严蒿的奏报,丢到了陆柄面前:“你们看吧。”
陆柄拿起来,和黄锦两人同看。
“折畔地方大名上杉谦信使者上杉景胜说,由于他领地内盛产金山,其主公居城春日山城的最高一层,被黄金堆得满满的,天守阁改成了金库,估算足有上百万两黄金。织田家的家臣羽柴秀吉,还有毛利家的毛利辉源,也纷纷表示可以以黄金优惠购买大雨货物,最低两倍国际市场价格。”
陆柄和黄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折畔人太傻了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还是严爱卿有办法,懂国事。”
嘉嘉称赞着严蒿,微笑起来,似乎在幻想着将全折畔的黄金,都搬入自己金库的盛况。
但笑着笑着,嘉嘉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但这消息,不知被何人走漏了风声,那些顽固的清流之臣们,纷纷情绪激动,争先恐后上书,要求我大雨善待外国来使,拿出大国气度,甚至有人痛骂严蒿与外国争利,鼓吹什么天朝上国体面重要,友邦惊诧。你们看这些!”
他又将一堆奏折,扔给了陆柄。
陆柄这才知道,嘉嘉的消息渠道多得是,就算他想要清净,那些如苍蝇般的清流之臣们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陆柄拿起那些奏折,发现第一本果不其然,又是万年人间大炮王本固写的。
王本固自从半年前,被严蒿用醉春阁摆了一道后,名声大坠,很是灰头土脸地消停了一阵子,但这家伙在清流中根基深厚,一番活动之后,老师、同年、学生各种关系拼命鼓吹一番,居然将他已经臭大街的名声,又拉起来不少,最近又开始活跃起来。
这次他听说了严蒿在津扣押了外国使节和国书,不许他们直接觐见皇帝,立即觉得这是一个重新成为有名御史扛把子的爆红机会,立即高调跳了出来,公开弹劾严蒿“肆意妄为,友邦惊诧”,要求严惩严蒿。
与王本固想法差不多的投机者不在少数。
在大雨做官,有三种人,一种人是贪官污吏,不说了,另一种人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做官的,也不说了,但还有第三种人。
就是沽名钓誉、沽直博名之人!
在大雨官场,偏偏这第三种人,最吃香!
不信?
贪官污吏,固然爽了一时,但难免被人秋后算账,拉清单搞清算,最后家破人亡,十分凄凉。就算能逃过王法惩治,但也往往难逃众人悠悠之口,被人背后说得十分不堪,抬不起头来。
勤勤恳恳做官的,固然不会被人骂,但也不会有额外的机会,升官发财。
要想出名、升官、发财、光耀门楣?
有捷径!
那就是博名!
大雨是个儒家礼教社会,有了名声,几乎就等于有了一切!
有了名声,就有人奉承,有人提拔,有人争先恐后巴结,甚至就连皇帝看你不顺眼,因为你名声太大也不能直接杀掉,往往都是流放了事。
比如,杨的儿子杨慎,大议礼带着文武百官跟嘉嘉对着干,气得嘉嘉三尸神爆炸,最后结果杨慎名声太大了,还是不敢杀他,只能流放到云南了事?这位杨慎从此还名声更甚,甚至负责看管他的云南巡抚,都私自允许他以养病为名义,返回四川老家,(类似现代监狱的保外就医),优哉游哉度假去了。
要不是嘉嘉心眼小,偷偷派人监督,这位杨慎就根本没在流放地待三月!
这就是名声的威力啊,连皇上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可见,在大雨要快速升官发财,发家致富,名声才是王道啊!
而出名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放大炮!
放大炮,而不是放小炮,诀窍与现代网红、公知、叫兽们争先恐后,与名人打官司、说雷人语句、装疯卖傻的套路差不多,在于与名人发生关系!
要出名,首选目标,是炮轰皇上!
只要你敢弹劾皇上,保管你一夜之间,名震江湖,让全大雨的人都记住你!
不过,这种生意冒险太大,一不留神,名声出了,人头也搬家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能炮轰皇上,那就炮轰首辅!
严蒿名声不好,又把握国政,正是炮轰的好目标。
所以,严蒿才会这么倒霉,被清流之臣们盯上,只要一言不合,立即弹劾开炮。
表面上看,是所谓清流之臣与柄国米虫的正邪之争,其实背后水深着呢!
套路,都是套路!
王本固就打算在套路博名这条不归路上,一头走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