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凌烟楼只剩孤灯和虫鸣。
见到药不然和战安凉这两位连想都不敢想象会来这里的客人，吴有道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有些开心，因为他的心里已有了某种猜想。
在吴有道看来，药不然和战安凉此来诚意颇足。
首先，他们应该是打探到自己每天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有空的消息，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登门，这说明他们很有心。
其次，他们有带礼物。
这说明了什么？
吴有道心想，这俩人多半是在萝莉宫待不下去，想要来投靠道盟，为道盟效力。
不然，又为何会带着这大包小包的礼物？
想想也是，萝莉宫早已被道盟全方位包围起来，且各方面都被道盟限制。或许待在萝莉宫里会衣食无忧，但是谁会甘愿一辈子待在那一个地方？那岂不是限制自己的前途？
特别是，像药不然和战安凉这种优秀的年轻小伙。
……
“听闻吴长老酷爱茶道，这是六包产自京东的小罐茶，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药不然满脸堆笑，将那六包茶叶双手献上。
吴有道目光微微一亮，“哦？当真乃你们京东的小罐茶？”
他很喜欢京东的小罐茶，只是自从海底妖族跃龙门打上岸之后，这小罐茶就已停产。
现如今，市面上那些存货，已被炒到很高的价格，但偏偏茶叶是种消耗品，特别是京东大地那边的茶，保质期很短，无甚收藏价值，所以及至现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正宗的京东小罐茶。
这药不然是京东世子，这茶从他手里拿出来，那无疑是正宗的。
见吴有道这般反应，药不然心头暗叹不愧是老秦。
一切的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只是，这可惜了斑爷一包茶叶。
按秦歌要求……这六包茶叶，只有一包是真的。
其余五包是药……是会爆炸的那种药。
药不然洒然一笑，从那六包茶叶中“随便”拿起一包，“晚辈这就泡来尝尝。”
吴有道捋着胡须，蔼然道“如此甚好。”
一位太白仙境，还是剑仙大陆的名人，现在亲手为自己泡茶，嗯……这逼格不可谓不高。
对于药不然和战安凉二人，吴有道确实是想要收为己用，他觉得，这俩家伙比起子桑不孤那是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只是子桑不孤现在贵为盟主，道盟大权在握，身边又有晨风剑仙等一众修道强者扶持辅佐，吴有道自是无法摆控他，相反，在表面上还得舔他。
现在，有两个太白仙境主动送上门，甘愿做马仔，如果能收的话，自然得收下。
如此年纪，太白仙境，这样的超级天才，哪个势力不想要？
但在同时，吴有道也有所猜疑。
他觉得秦堂主有句话说得非常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吴有道微笑注视着正在一旁认真泡茶的药不然，然后又看看始终很安静、很冷淡的战安凉。
剑仙大陆谁都知道，屠魔者战安凉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在看到这样的战安凉，吴有道觉得很正常，如果战安凉在今天突然间变得阿谀奉承起来，那反而是很不正常，显得有鬼。
这一切都太正常了。
可就是因为太正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因为稍微是有点脑子的人，如果是要伪装自己的话，都不会在这些细节上出错。
是以，这仍是没有消除吴有道内心的疑虑。
他觉得，这俩家伙一定藏有什么猫腻儿。
“也罢，且先看看这俩小家伙到底要搞什么鬼。倘若今次是真心投诚，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血土高原的魔族正需要屠魔者……”
“倘若，是有所阴谋，那么就凭两个太白仙境，想要在我的凌烟楼撒野，那不啻找死。”
“……”
尔后，药不然便开始和吴有道吹起牛。
药不然吹牛扯淡的造诣颇高，不管是对谁，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扯上一扯。
其间，药不然也有隐晦的向吴有道传达此来是为投靠的意思。
吴有道虽懂，但却装起糊涂，因为他觉得需要再观察观察药战二人，毕竟，秦堂主有句话说得非常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药不然心里却是在想老秦说的果真没错，这老头子真真是精得一批。
几杯茶过后，药不然说“时候不早，改日再来叨扰吴盟主。”
吴有道含笑颔首，起身相送，“天黑路远，二位路上当心。”
“……”
时过须臾。
看着药不然和战安凉二人的背影消失的地方，吴有道轻轻偏头，一斜眼，便有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他身侧，好似一道幽灵，没有任何声音。
吴有道“跟踪他们。”
“是。”
那道白色身影轻轻一闪，便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也仿佛那本来就属于黑暗。
……
凌烟楼外。
绵延青山中。
羊肠小道上。
药不然双手抱在脑后，抬头挺胸，还挺着大肚子，口里哼着小曲儿，踏着六亲不认步伐朝前走去。
“哎哟，沙雕你等会儿，斑爷得去撒尿。”
“哦。”战安凉淡淡的应了声。
之前药不然喝了太多茶，因为那是他的茶叶，他想着能喝回来一点那就喝回来一点。
药不然来到树下，口里嘘嘘的吹着，开始排毒。
似乎这种事能传染。
战安凉走到旁边不远的一棵树下，也开始排毒。
药不然偏头看看一旁的战安凉，目光斜下一瞟，然后又急忙回正，“哟，还挺不小。”
战安凉“比你大。”
药不然“斑爷短小精悍，当年在京东那会儿，江湖人称十次郎。”
战安凉“你的这十次加起来，还不及我一次的一半久。而且，这仍是无法改变你比我小的事实。”
“老秦说的不错，他们有派人跟踪。”药不然瞬间转移话题，像是刚刚的这番交谈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战安凉皱起眉，抖几下之后，提上裤子，神情凝重的说道“很强。”
药不然“咋整？我俩貌似干不过。”
战安凉“他应该没有杀心，保持自然。”
药不然一个深呼吸，在心里祈祷，“我相信老秦，他应该不会坑队友。”
在这个时候，如果秦歌控制那五颗炸弹爆炸，那么，这就代表药不然和战安凉今晚去凌烟楼是有所阴谋，继而这个在后面跟踪药不然和战安凉的神秘高手，会在第一时间对药不然和战安凉出手。
但秦歌有时候也很坑。
因为秦歌什么都算到了，但就是没有算到……这个被吴有道派来跟踪战安凉和药不然的是个修道强者，是个能对药战二人造成压力的强者。
……
凌烟楼。
吴有道坐在那奢华的书房中。
他笑眯眯的看着那五包茶叶。
虽然不知道那俩家伙今晚来此有何目的，但是这茶叶……刚刚也喝过，确实是正宗的京东小罐茶。
真的是美滋滋呀。
嗯……之前药不然打开的那包已经喝完。
那家伙就像是八辈子没喝过茶似的，那是巴不得将茶叶都给嚼掉。
吴有道决定新开一包。
于是他动手打开一包。
但在下一刻……
“轰隆——！”
……
整个嘉霖城，被那冲天而起的蘑菇云照亮。
这个平静的夜晚，被那好似能干翻苍穹的蘑菇云给打破。
在凌烟楼外的一座小山包上。
身穿黑袍，长发飘飘的秦歌盘膝坐在红红背上，突然睁开双眼，嘴角轻轻上扬，“爆炸，也是一种艺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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