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寻王倏然就抬眸,看向了祝星河:“你什么意思?”
祝星河坦然,耸了耸肩:“自然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了。你若是想一直都躲着他,那这些年的韬光养晦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直接在朝堂上和他对抗,反而显得你更落落大方!”
对于祝星河这话,凌倾寒也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你若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我也能更加帮你。可若不经过父皇的同意,只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日后你当真坐上了皇位,有人要以你名不正言不顺之理由来对付你,你也不算光明正大。”
他这话并不算好听,但显然,寻王是听进了耳朵里去的:“你们的意思……就是让我现在入朝。在父皇还在的时候,要父皇将我立为太子?”
他低头,却捶了捶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双腿:“可即便是我能做到又如何?就我这双腿,父皇也不会叫一个已经断了腿的人去做太子吧?!”
祝星河始终认为,他的腿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能行走,是因为寻王自己内心里就有着极其巨大的压力。他的腿,其实并没有什么生理性的问题。
但在寻王看来,他就是一个一辈子都不能行走的废人了。
可对寻王说的话,凌倾寒却嗤之以鼻:“他现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他盯着寻王,没有半分隐瞒:“对父皇而言,你若是当真入了朝堂,那这个台子之位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我对太子之位没兴趣,何况现在平亲王府将我咬的很紧。反而是你突然杀出来,或许能杀平亲王府一个措手不及。父皇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虽然我们会很难,但你一定能做到!”
论起分析形势,祝星河觉得,凌倾寒果然也算是非同凡响了。
他们二人这般努力,到底还是将寻王打动了。
他抬眸,认真地看着凌倾寒:“所以……我能行,对吗?”
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这倒是让祝星河没想到的!
记得第一次见到寻王的时候,他可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
如今却是这般,叫祝星河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凌倾寒倒是站在一旁,一如既往的冰冷:“你该知道,你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多久。还有什么人,是比你更合适的呢?”
是啊,还有什么人,比他更合适?
看到祝星河和凌倾寒都是如此,寻王的心,也仿佛一点点地定下来了一般:“好,那你们说,本王该如何?”
凌倾寒走上前去,对他们说了一番话。
连祝星河听了,都是连连点头:“好好好,这个好!寒王殿下在北漠的这些年,也的确不是白白待着的啊!”
其实说完,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是……是奴婢放肆了!”
凌倾寒却是摇头:“无妨。”
寻王也认真地看向了祝星河,忽而开了口:“阿星,你说如果等本王在前朝闯出了一番天地之后,问永乐要你,永乐会将你给本王吗?”
这话一说出口,凌倾寒和祝星河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寻王。
祝星河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也只能试探道:“奴婢何德何能,能到殿下跟前儿伺候呢?殿下也别担心日后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凌贵妃娘娘和宁妃娘娘,必定会为殿下挑选合适的宫女伺候的!”
这就算是婉拒了寻王,寻王也没有反驳祝星河的话,只淡淡一笑:“说的也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咱们这条路,这第一步,才要稳稳地走出去才是呢!”
说到这里,就是寻王和凌倾寒的事情了。
祝星河知道,永乐还在前头等她呢,便先行告退了。
这一路回去的路上,难得的是永乐和封文戎会坐在一辆马车里头好好地说话。
这马车够大,平日里其实是祝星河和长秋都会在里头伺候的。不过永乐要给长秋抬房,祝星河自然就走在了马车的外头。
和橙一一起走着,祝星河的心里倒是欢喜的:她出宫能感受到的自由,大约就是跟在这马车外头,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看百姓们的烟火人间吧?
这一路在马车里头的时候,永乐就将长秋的事情和封文戎说妥当了。
他们下马车的时候,祝星河就瞧着封文戎很高兴。他甚至还破天荒地对正在下马车的永乐伸出了手,亲自扶着永乐下了马车,可见他对长秋还是满意的。
妾室进门,原本就不拘着什么时候。
进入封家之后,永乐就给长秋赐了个院子,然后叫她回去换衣服,来给自己和封夫人敬茶了。
封夫人早就在厅中等着了,原本是要问问橙二的事情。可却被这纳妾的事情打断,叫她也不好在此刻提起橙二。看着自个儿儿子高兴的样子,还得勉强笑着夸赞永乐是个大度又懂事的孩子。
看着封夫人那憋屈的样子,祝星河的心里反而是高兴了起来:她知道,若永乐想在这封家站稳脚跟,就一定要搞定这个不好对付的封夫人。
显然,永乐这主动给封文戎纳妾的做法,最讨好的,还是封文戎。
虽说是新纳了妾室,不过封文戎这一日的晚上却还是来了永乐这里。
祝星河以为,永乐会留下封文戎。
却没想到,永乐竟然是将封文戎“赶走”了。说法自然是,这长秋刚进门,叫封文戎去看她就是了。
封文戎离开前,再三对永乐保证,他绝不会让长秋或者任何妾室,在永乐生嫡长子之前怀上孩子。又再三说明,即便是晚霞的那个孩子,他也一定会交给永乐抚养。
然而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祝星河却还是瞧见了永乐脸上的笑意凝固。
于是走上前,轻叹一口气:“委屈殿下了。”
永乐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有什么委屈的?也看透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接受了长秋,就要让长秋压过晚霞那小贱人!今日他必须要去长秋那儿才行!”
说着,又推了推祝星河,将她推出了门外:“阿星,今儿不是你值夜,你早些休息吧,本宫也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