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储觉得近来鸢尾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带着丝丝调侃以及探究的眼神,看得他颇有些不自在。鸢尾的变化倒也不止于此,以前的鸢尾只是安安心心做事,对他的终身大事毫不关心。然而现在的鸢尾只要一见到他,便会极为热心地把这几日来过予香阁挑选胭脂水粉的大家小姐的画像一副又一副地给他过目,带着调笑的语气劝他早日成婚完成他的终身大事。
姜子储眯着眼看着面前摞了足有三寸高的画像,有些怀疑自己这些时日是不是给鸢尾安排的工作太少了,导致她闲成这样跑来过问这种他并不想让人提起的事儿。
然而鸢尾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招人嫌的自觉都没有。
姜子储有些烦躁地想要转身走人,本身这段时间姜子栩也在若有似无地跟他提起这件事。他为了躲清静才来到这予香阁,结果没想到鸢尾也干这种事。
鸢尾端着一杯茶,身上缠绕着牡丹花的香气。这段安稳日子过下来,旁的不说,她的手倒是养得极为好看。纤细修长又嫩白的手指上涂着浅紫色的蔻丹。她缓缓地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日子还长,小姑娘也多的是,这么多的丫头你总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子储总觉得鸢尾话里有话,他抬头看着笑眯眯的鸢尾,总觉得心中有股无名火莫名地燃了起来。
桌案被掀翻在地,早有准备的鸢尾像条灵活的鱼,迅捷地躲过了四散的茶水。一张张画像被从窗户中吹进来的风刮起,在地上打着旋儿。
鸢尾一张一张地将那画像捡起来,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不解风情,不懂得欣赏美人儿,大男人哪有小姑娘好看之类的话。前面倒还好,后半句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姜子储的方向,果然看到他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
姜子储的气息变得危险起来,他的眉毛拧在一起,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阴险的味道。鸢尾似有所觉地往旁边一躲,一枚小巧的飞刀贴着她的脸划过,“咄”地一声钉在后面的柱子上。
鸢尾看着柱子上仅剩刀柄在外的飞刀,意识到姜子储是动了真格的,她若是闪躲得慢了一步,恐怕真的要被扎透了。想到这里的鸢尾后知后觉地有些有些恐慌,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时才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和姜子储的差距有多明显。
姜子储眯着眼睛,语气薄凉而冰冷“鸢尾,你的话太多了。”
鸢尾在这时候突然就明白自己应该是触到了姜子储的底线,她原以为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以她对于姜子储现在的重要性,不至于有什么问题。但是她错误地估计了不少事情,比如说自己对他来说的重要性,以及那个被他埋在心底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义。
她以为的只是有些过于亲密的兄弟情,大抵是不可提及不可诋毁的存在。
鸢尾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罚关进了训练营的地下刑罚室。此时的九尾山庄还并没有建立,只是一个规模并不算大的暗杀组织九尾阁,鸢尾已经是地位仅在姜子储之下的护法。值得一提的是,对于九尾阁是自己弟弟组织的这种事儿,姜子栩显然是并不知情的,虽说九尾阁的名声在江湖上日渐响亮,但是正副阁主的身份一直是个未解之谜。恐怕姜子栩也想不到在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变成了副阁主这样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不是阁主而是副阁主,鸢尾觉得恐怕姜子储是想当上面的那一个的原因。话本子里不都说过了,比较强的才是上面的那一个嘛。
也因为姜子储基本不怎么管事儿,所以九尾阁对于高层人士的主要认知就只有一个很有手腕的鸢尾而已。出于这个原因,她对管钥匙的守卫说出地下九层的时候,守卫大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因为从来没有去过第九层,所以去第九层的路线鸢尾基本上是没走过。引着鸢尾往第九层走的时候,守卫大哥忍不住多嘴问了几句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才被罚到那里。
鸢尾撇撇嘴,语气轻快“我想给阁主当媒人牵线搭桥来着,我挑的人阁主一个都没看上。咱阁主那自恋狂的样子,啧啧,怕是娶亲也得娶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
守卫关门走人的时候,一头问号,满脑子想着,就是做个媒,不成就不成呗,还得给关到这儿来,阁主这个人还真是凶狠啊。
九尾阁阁主凶狠暴戾嗜杀成性的传闻就这样传了出去,一时间流言四起,再加上本身九尾阁中人行事就是不怎么考虑后续影响,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就这样慢慢传下来,九尾阁就这样被传成了魔教。
然而姜子储并不觉得自己这边是魔教,即便外头的名声并不怎么样,他倒是觉得自己弄死的人都是活该落得这种下场。
鸢尾觉得他这种心态本身就是有点魔教的味道了,哪有正派人士无缘无故杀人越货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对的?
新一届的武林大会结束后,新选出来的武林盟主年纪轻轻一腔热血,扬言要除了九尾阁这个为祸苍生的邪门歪道。战书被一柄长剑插在九尾阁名下九尾山庄的前身黑狐山庄的门前。拆了战书的姜子储笑得邪性“既然你说我是魔教,那我便杀给你看。”
黑狐面具横空出世,一枚刻画着诡异纹路的黑色面具次日挂在了武林盟主的山庄门前,之后不过三日,新任盟主就被灭了满门。
九尾阁就这样彻底落实了魔教的名头,传扬开的传闻里,九尾阁阁主性情暴戾,凶狠嗜杀,还有一条,极度自恋。
只有护法知道,所谓的自恋是个谎言,谎言下面是一段不能求,也求不得的痴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