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对面的三人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鸡一般哑了火。他们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那个矮胖的男人汪岭,他收敛了脸上残余的笑意,看向堪称乐不可支的姜子储,开口时已经不是那种虚伪的口气。
“你笑什么?”汪岭声音冷冷的,其中的戒备之意比刚才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都看不出来?”姜子储好不容易停下来,他直起身来,看向对面那三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男人,“笑你们蠢啊。”
姜子储的手缓缓地放到那张玄铁制成的半脸黑狐面具上,暗扣缓缓地脱落,他将那张在面对部下时一直带着的面具揭下来,露出自己原本的那张脸。
朱成仁和汪岭还明白是怎么回事,柴安福的脸色大变,他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都在发抖“不,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另外两人根本没想明白他到底在慌乱些什么,还有些迷茫的时候,柴安福已经步伐不稳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辞,仔细听可以听出,他一直在念叨着“不可能”这几个字。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姜子储的声音有些懒散,嗓音也不再刻意地压低做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可惜了,原本我还想着没准你们还有什么用处呢。”
“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东西啊,”朱成仁最先感到不耐烦,他踢了踢一旁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丢了魂一般的柴安福,“没出息的东西!快起来!”
“我说你们,是不是也有点太没把我放在心上了?”一直站在姜子储背后三步位置的鸢尾走上前来,声音里带着轻柔的笑,轻松得仿佛根本不是在进行对峙,而是在玩乐一般。
“男人说话,你个老娘儿们插什么嘴?”朱成仁皱紧了眉头,脸上写满了不悦,随后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弯下腰去,表情极为狰狞痛苦。
“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鸢尾不屑地拍了拍手,有星星点点的粉末从她的手上掉落,“少在我面前摆谱,你以为我不敢动手?”
刚刚还活蹦乱跳,几乎要指着姜子储和鸢尾的鼻子骂的朱成仁已经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一旁的汪岭连忙去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微的气息。鸢尾翻了个白眼“不至于死了,他的命我来收可不是什么正道,你说是吧,四公子?”
一边说着,一边偏头去看姜子储的反应,见他的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这才放下心来,自己刚刚的行为虽然按理来说不至于为自己惹来什么麻烦,但是姜子储现在的状态,她实在是不敢随便断言些什么。好在最后看来他似乎对自己的行为还算满意,这倒还算得上是件好事儿。
知道身边的人好歹没有生命危险,汪岭算是松了口气,他转了转眼珠,往后挪了两步,凑到柴安福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你认得他是谁?”
柴安福看起来还是有些慌张,脸色苍白到吓人的地步,他咽了咽口水,哆嗦着嘴唇开口道“那那是那是四皇子。”
“四皇子?”汪岭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姜子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里值得你吓成这样?!”
虽说对于自家主子是个皇子这件事有些诧异,甚至汪岭还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后悔之意,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若是不答应跟二皇子的交易不对,汪岭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既然已经成了新皇手下的人,现在再说这些就没什么意义了,只要按照新皇的命令办事儿,他自然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想到这里,汪岭只觉得一旁面无人色吓得几乎站不起来的柴安福有些碍眼,当初自己在那吹嘘自己有多能耐有多强,现在不过是见到一个所谓的皇室中人就吓得腿软。幸亏这副模样没被新皇看到,不然自己这个引荐人的脸都要丢光了。
“不就是个功夫强一点的纨绔,有什么好怕的?”汪岭的声音不小,对面站着的姜子储没想听些什么,那些贬低他的话都直接地钻到他的耳朵里。
姜子储微微一笑“哦?这么说来,我们的汪岭汪大堂主有把握取了老子这个纨绔子弟的命了?”
听到这话,汪岭还没什么反应,柴安福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看得汪岭几乎要被气到笑出来,他推了一把柴安福“你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就算是和豫道人以你的刀法也不是不能抗衡吗?现在怎么回事?萎了?”
和豫道人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强者,论起排名还在姜子储之上,那其中虽然也有姜子储甚少亲自出手,也不喜欢掺和所谓的武斗大会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和豫道人是一个实打实的强者。姜子储估计如果真是单打独斗的话,即便是最后自己能赢,想必也会是一场苦战。虽说内力的量那老道比不上自己,可是这么多年实打实的经验确实比自己丰富得多。不过那也是之前的自己了,现在再跟那老道士打一场的话,姜子储敢肯定不出三招他就能把那老道士砍了。
这样的人,柴安福竟然敢打包票说能与其一战,这倒是让姜子储对柴安福这人的认识又拔高了一截。江湖中人,尤其是有名号的这些人,对自己的实力都是有数的,不管不顾自吹自擂一通的基本都是初入江湖的菜鸟,或者是傻子。显然柴安福两者都不是,那意思也就是说,他是真的有这样的实力。
想当初自己刚把柴安福收到麾下的时候,这人虽说也能算得上强者,拼命的情况下也能跟自己打个平手,但是自己只要稍微认真一点,柴安福也只能有落败这么一条路。
这些年居然成长了这么多吗?姜子储摸索着下巴,倒也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材,只是今天,可惜了。
姜子储摇摇头,耐着性子跟汪岭说道“我说汪大堂主,我看你还是不要问他了,有些事儿,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呸!”汪岭啐了姜子储一口,“事到如今已经撕破脸了,老子才不管你这人到底想说什么,柴安福,起来!你拖住他,我先去把那个娘们儿宰了,咱俩一起干掉这家伙!”
“没用的,”柴安福的双眼有些无神,他哆嗦着嘴唇,避开姜子储的视线,“杀不死的,那个人杀不死的。”
“你说什么?”汪岭有些诧异地看着嘴唇勉强有了点血色的人,“什么杀不死?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意思,”柴安福咽了咽口水,努力使自己说话的声音平稳下来,“四皇子杀不死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汪岭被他气笑了,“只要是个人就能杀,人被杀就会死,杀不死是什么鬼话?”
“那要是,根本不是人呢?”柴安福的声音彻底平静了下来,虽然面色还是惨白,但是正常交流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不是人能是什么东西?”汪岭对柴安福的话嗤之以鼻,似乎认定了他在为自己找借口,“我说你该不会是自己瞎吹的自己能打吧,实际上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厨子对吧?!”
“我现在跟你说这个你可能不信,”柴安福有些僵硬地转头,看着汪岭的眼睛,“四皇子,是我杀的。”
汪岭想要嘲笑什么,但是看着柴安福那双认真的眼眸,到底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那双眼里写着绝望与恐惧,让人不由得体会到那种心情,及其复杂的心情。
前情不需要多说,汪岭自然是知道姜子储和姜子栩到底是如何上了战场,又是如何失去踪迹的。这件事在齐国与其他国家中传信的就是他血鸦堂的人,但是对于姜子储和姜子栩的下落他并不清楚,关于这一点,他只知道这两个人都死了。
柴安福又咽了咽口水,嘴巴里干得几乎要发疼,他只能徒劳地吞咽着,试图缓解一下恐慌的心情“大皇子姜子栩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但是四皇子姜子储,是我在他的饭食里下了药,趁他昏迷的时候,开膛破肚,挖心掏肺。那东西,经了我的手,最后被被新皇吃了下去。”
“哟,原来是你啊,”在一旁听着的姜子储眉开眼笑地点头,“我说怎么觉得那顿饭的味道这么熟悉呢,你也是,最后一顿也不让我吃点好的,断头饭还知道上点好酒呢,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姜子储边说边摇头,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看在对面那两人眼里却满满的都是惶恐之意。
如果柴安福说的是真的,那么面前这个所谓的四皇子到底是人还是鬼?
汪岭用力摇了摇头,矮胖的身子伫立在那里,仿佛是要给自己打气一般,他提高了声音大喝道“呔,何方宵小,竟敢假扮四皇子!此乃欺君大罪,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随我入宫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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