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有些茫然,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月清会出现在这里?他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他看着那个画面,面前的小姑娘脸上带着丝丝憔悴的神情,看起来精神不是特别好的样子。白渊有些徒劳地想要伸出手去触碰月清的脸颊,但是什么都没有碰到,直到这时候,白渊才想起自己看见的只是自己龙筋的碎片记忆。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渊整个人都有些失落,他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修剪地短短的指甲扎进肉里,留下了一掌心的月牙形印记。
这种愤恨的感觉倒是也没有持续很久,毕竟有关月清的记忆也只有那么一小段。白渊看着月清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白渊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因为给龙筋上分割的灵魂碎片并不算多,所以在这种细节的记录方面并不怎么清晰,即便是白渊的视力极佳,也根本看不清楚,月清到底说了什么。
然后盒子缓缓地扣上了,又是一片长久的黑暗,再然后他似乎逐渐有了灵性,甚至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了。白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听不见声音不是因为那个盒子的隔音效果有多好,纯粹就是之前自己根本听不见声音罢了。
外面似乎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偶尔还会传来阵阵暧昧的喘息声,白渊听得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很快他就不用疑惑了,因为后来的某一天,他的盒子被人打开了,露出一张看起来微微带了点婴儿肥的脸颊来。
这也是个熟面孔,白渊眨了眨眼睛,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突然间看见这么一张脸还是会觉得心情非常微妙。
要问原因嘛,倒是也好解释得很,毕竟就冲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场“好戏”来看,魑应该是没少干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是的,没错,白渊看到的第二个熟面孔,便是那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魑。
白渊闭上眼睛祈祷了半天,希望自己接下来不要看到什么太过毁三观的情形,鼓起了勇气,继续看了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正常的,魑并没有把这根龙筋重新放回盒子里,而是拿了出来,放在了另一个盒子的旁边。
白渊看了看那个盒子,那个盒子看起来跟他一开始待着的那个盒子极为相似,但是看起来似乎有有些不同,好像是比自己的那个盒子小了不少,看起来也精致了很多,上面似乎还镶着一枚彩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珠子。白渊有些好奇,那个盒子看起来好像很贵重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这时候的魑正在忙忙碌碌地盖房子?白渊环视了一下周围,看起来自己和那个盒子像是被放在一个树桩上,周围有不少被砍倒的树。魑哼着歌伸出一根手指比比划划地削着木头,看起来模样很是轻松惬意。
周围的树砍得差不多了之后,魑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白渊看到的那个盒子收好,然后白渊便看到魑嫌弃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
即便知道这种事早已发生过,魑的眼神还是看得白渊忍不住有些发毛,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让白渊忍不住有些哆嗦。果然,魑看了一眼白渊,又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削好的,摆放整齐的木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没等白渊反应过来,自己就被魑抓在了手里,白渊试图反抗,但是根本无济于事,最后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变成了一根用来捆木头的绳子。
白渊看着魑用自己将那木头缠了一圈,然后极其用力地打了个结,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大家都清楚,一个修者如果想要盖个小屋的话,根本用不着像凡人那样用绳子固定了一捆捆的木头再搬过去,毕竟那种事情只不过是随手一挥就能完成的,大可不必为了省事儿省时间省力气来做这种固定的无用功。
那么眼下魑的行为就只能用一句话来解释了,那便是魑成心拿他开涮,意识到这一点的白渊极为恼怒,正要再折腾些什么的时候想起来自己只是在看过去的影像,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白渊觉得有些憋屈,正打算跳过这一小段的时候,却见到魑又瞥了自己一眼,脸上带着丝阴险的笑意:“呦,看来你已经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了啊,也挺好,那么从今天起,欢迎来到我的地方,想必你一定能从这里,度过一段‘难忘’的日子。”
即便是白渊知道那些话并不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他也觉得有些恍惚,毕竟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之前有得罪过魑,到底为什么能招来她的怨恨呢?
白渊想不通,他看着画面上魑的眼神,即便是知道当时在魑面前的只是那条连化形都没有学会的龙筋,也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不为别的,只因为魑那副神情,根本就不像是在对一根什么都不清楚的龙筋在说话。
白渊忍不住再想,是不是魑老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这根龙筋,然后也猜到了自己将会看到这些过去的场景,所以那些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这种可能性很高,白渊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那里惹着魑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在这次来神墓之前,自己应该从来没见到过魑才对。
思来想去,排除了不少错误的结论之后,白渊的思绪忽然停在了那个盒子上。毕竟除了那个看起来似乎和装着龙筋的盒子差不多的盒子,被魑宝贝地似乎有些过分?
在那之后,白渊的那根龙筋也没有落着什么好儿,不管是什么场合,但凡是需要绳子的时候,那么魑就会开开心心地掏出那条龙筋。甚至有时候为了满足魑那所谓的“个人兴趣”,白渊的那条龙筋还充当过用来捆住其中一方的绳索,实在是让人看了有些难以接受。
自打那一出之后,白渊的心中除了一句“我脏了”之外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白渊有些麻木地看着记忆中闪过的一副又一副纠缠的画面,整条龙都不好了。
兴许是因为不想再作为一条“捆ba
g py”的绳索,龙筋奋发图强,龙筋积极向上,然后龙筋就化为了人形,身高外貌体型和白渊几乎是一模一样。
魑的眼睛亮了起来,白渊倒也清楚自己的这副样子,什么都不说的情况下确实是欺骗性十足,看起来想必应该是有不小的吸引力。尤其是,在那条龙筋只想着快点摆脱绳子的外形,但是从来没有仔细学过说话的情况下。
这倒是也不能说“白渊”什么,毕竟白渊给龙筋分出去的灵魂残片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有很多基础的能力,比如说话什么的,还需要他自己慢慢努力去学习。
但是要想学说话的话,得有个前提是要有人会跟你说话,有交流才会有进步。问题就出在魑这个人,别看外表长了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她要是沉默起来,那可是整月整月地都不会说出什么话的家伙,看起来实在是跟她的外貌不怎么搭调。
这件事儿就导致,即便是龙筋能化成人形了,还是不怎么会说话。最多只能磕磕绊绊地说几个“好”,“是”,“嗯”,“不要”这样简短的词字。甚至这几个字的来源,还跟魑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么说的话其实也不怎么贴切,毕竟要说起来,那几个纠缠来纠缠去,最后给魑看烦了,一手刀下去世界清静的人,根本也都是魑自己搞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学会这几个字儿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呢,这个问题就有意思的很了。
毕竟那几个人实在也没有说出什么别的话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喘来喘去,这种东西学了,实在是不怎么样。
化为了人形的龙筋以为自己总算逃离了被当做绳子用的悲惨经历,然而现在就开始放轻松的话,实在是对魑这个人了解得太少了。
白渊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看着画面上化形术被锁住的龙筋,要么被一个受到魑操控的男人上下其手,要么被魑操控着对别的男人上下其手,绝望地拍着自己的脑袋。
好在魑比之前有分寸了不少,白渊的这种庆幸,是指自从龙筋能化为人形之后,最多也就搞到脱得只剩条裤子的程度,不会再继续剩下的事情。毕竟在之前龙筋还不能化为人形的时候,她是要看完整个过程的。
白渊只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要长针眼了,正好那些记忆似乎也快要理顺个差不多了,等到白渊好不容易看到屠凌出现在树屋门口的时候,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从龙筋的灵魂碎片中抽身出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怎么?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吗?”白渊刚回神,还没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就看到一张脸几乎要凑到自己的面前,脸上还带着笑意,冲着她开口,声音里仿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白渊的身子忍不住往后仰了仰,皱着眉头看向面前忽然出现的魑,满脸都写着戒备:“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搞清楚一点,”魑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渊,“这里可是我的地方,我就不能过来了?白老板,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可实在是有些不地道了。”
“这种事儿,可不是我地道不地道就能糊弄过去的吧,”白渊的脸色已经恢复成了平静的样子,就连声音都变成了最开始见到魑的时候那种冷静的调子,“如果我正在关键时分,因为你的问题导致了走火入魔,你能负责吗?!”
“不过是走火入魔而已,”魑摆了摆手,“如果白老板的修为再高那么一点,没准我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既然白老板的修为还没高破天去,我就这么说吧,但凡你还在这个世界之内,我就有办法拉回来。”
白渊一愣,看着面前这个敢夸下如此海口的少女,抿了抿嘴,到底是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
走火入魔,说白了也就是灵魂和肉身的修为在进行统合的时候出了岔子,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灵魂力量暴动无法控制造成的,这种暴动是连修者本身都无法控制的,更别提由外人进行干预了。
然而魑却敢说她能把自己从走火入魔的情况下拉回来,而且以那种认真的状态,白渊并不觉得她是在说谎。也就是说,这个人别看本身长相像个小丫头,实际上是一个在灵魂方面修为极其高深的家伙?
白渊想了想,最后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只能苦笑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魑说得没错,再怎么样,这里实际上也是她的地盘,即便是她要做任何事白渊都没有什么权力干涉她。更何况,以屠凌之前被控制的那种状态来看,白渊丝毫不觉得,取回了龙筋但是还没能重塑金身的自己,有能在魑的手下走过几招的能力。
这样想着,白渊便也就只能认命了。他想得倒是也清楚,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亡灵国度,魑也在这里的话,不管自己躲到亡灵国度的那个角落都是没有意义的。只要魑想要对自己不利,即便是他躲到天涯海角都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干脆就直接在魑的眼皮子底下,不用到处跑的话还能多出一点时间来让自己能多修行一会儿。
魑瞥了一眼身后那个已经大大方方地闭上眼盘膝坐好的白渊,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想到白渊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现实。原先她还以为白渊还要再与自己争论一会儿来着。
“倒还真是算得上识趣儿。”魑轻笑一声,从自己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神情有些不舍地摩挲了片刻之后,便将那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显眼的位置,丢下一张纸条,转头看了白渊一眼,哼了一声之后,缓缓消失在树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