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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赫连衣多管闲事
    宋元德自认从没有受过如此大的耻辱。相比太子,他有生母董贵妃的帮衬,有父皇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身有残疾,也备受瞩目。他连太子都没放在眼里,更不消说“木头人”老五和“皇族之耻”老七了。

    但他今日竟栽在这些人手里,毁了名誉,丢了美人,得罪了朝廷重臣。

    宋元德岂能不恼?

    在这乱糟糟的事情里,最让他瞧不起的老七获益最大。

    若换做是太子,宋元德还不至于这么羞恼,在十多年的斗争中,宋元德早就把太子当成最值得成为他对手的人,赢也赢的痛快,输也输的惨烈,生死而已,难道还会更糟糕吗?

    可宋易安赢了。那个被狗一样囚禁的东西,凭什么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她也配?!

    于是宋元德疯了。疯了的宋元德忘记了场合,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尊严,只想泄愤,惩罚宋易安。

    他朝着宋易安的胸膛狠狠地踹了过去!

    试图奉命劝阻一下的宋元吉和宋元杰已经来不及阻止了。不过一脚而已,他们认为宋易安是受得住的,而且,因为这一脚,宋元德会得到陛下更猛烈的惩罚——他们乐见其成。

    宋易安也认为,不过被踹一脚,她活得下去。

    但跪在宋易安身边的赫连衣并不这么认为。他推开宋易安,用自己的胸膛承受了宋元德来势汹汹的一脚。

    宋元德跛脚,偏生劲儿很大,是发了狠的。被踹中的赫连衣仰面躺下去,胸口火辣辣的疼,一股热腾腾的气流一下子蹿满了整个肺部,眼前糊了一层深蓝的光晕,把其他的东西都挡在视线之外。他咳了两声,带出一口腥甜。

    宋易安撞倒在周眉语的身上,毫发无伤。

    在他人还在瞠目结舌的时候,赫连衣的表兄甄昱卿扑过去,将他按进怀里,慌张地查看他的状况,问:“明鸿,你……没事吧?”

    赫连衣眼冒金星,难以答话,艰难地摇了一下头。

    是赫连衣自己撞上去的,何况对方是皇子,是亲王,甄昱卿就算再愤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决策权寄托在皇帝身上。

    宋元德用力过猛,自己也后退了一步。蜀王行动及时,伙同太子,这才将宋元德控制住。

    宋诩气得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颊通红,用力地喘,似乎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薛璧贺跪到宋诩身边去,扶住宋诩的身体,一边为他扶背顺气,一边命他的儿子薛迅去叫太监和太医进来。

    乱成这样,还怕什么名声?若是宋诩有什么三长两短,薛家满门怕是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宋元吉和宋元杰押着宋元德跪下,诚惶诚恐地请宋诩息怒,以免伤身;宋元德则颓然跪坐在地上,像被宋易安附身一样,一言不发,眼神涣散。

    太监们鱼贯而入,没多久,太医也到了。

    终于稳住心神的宋诩愤怒地推开过来给他诊脉的太医,抬起颤动的手,指着宋元德,说:“来人,把……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朕……给朕丢出去!丢出去!”

    然后是一阵咳嗽,最终昏睡过去。

    宋诩被太监们簇拥着回了寝宫,其他人怀着忐忑心情,各自回去。齐王的侍从机警,听到只言片语,大感事情不妙,急忙把消息送到齐王生母董贵妃手上。他想,董贵妃作为后宫目前最尊贵的女人,是齐王最大的助力。

    甄昱卿搀扶着弟弟赫连衣一步一步往宫门口挪动,远远看见皇七子,新晋的赵王殿下宋易安与薛家人和周眉语揖手作别,往新月宫的方向去了。她转身的时候,能让人看到她背上刺眼的血印,可她的痛感好像已经消失了,半点都没有在意。

    从头至尾,宋易安没有送给赫连衣一个眼神,对于她来说,他就像是个透明的空气。

    倒是蜀王殿下和周眉语一前一后问候了他一句,请他安心休养。周眉语更是表示,明日她会亲自带着谢礼登门造访。

    坐在马车里,赫连衣倚在车上,动也动不得,喘气都困难,脸色苍白。齐王突然爆发的一脚,比赫连衣想象的要重得多。看来人在愤怒的时候,破坏力是惊人的。

    心有余悸的甄昱卿责怪表弟说:“你这傻子,平白地找打。你瞧见了吗,人家赵王谢都没谢你一句,根本不承你的情!你就是多管闲事!”

    赫连衣声音微弱:“替她挨那一脚是我心甘情愿,她承不承情,与我无关。”

    甄昱卿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圣人了!死板!迂腐!活该!

    闭目养神的赫连衣,脑子里还回想着宋易安冷漠的眼神。

    冷漠?也好,他们是没有多余牵扯的。没有牵扯,对宋易安和赫连衣来说,是保护自身的最佳选择。

    赫连衣如何养伤,朝堂上的人一点都不关心,因为让他们震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们甚至怀疑自己尚在梦中。

    宫中传下明旨,太子德行有失,禁足一个月,无特召不许迈出东宫一步。齐王酒后无德、冒犯天威,廷杖五十,禁足两个月。教习皇子的翰林院学士督导不利,罚俸一年,侍读罚俸两年。

    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听说,太子和齐王在皇上面前起了争执,将皇上气晕过去。董贵妃为了自己的儿子,跪在陛下寝宫外足足一个时辰,也没能博得陛下见一面的机会,这是极其少见的情况。

    就在人们纷纷猜测原因的时候,宫中另一道圣旨更加震动人心:被陛下囚禁了十年的七皇子,获封为赵王,恩准搬出皇宫居住。礼部尚书薛璧贺之女薛瓶儿,因爱慕赵王,恩准与周眉语将军一起,择良日嫁与赵王为妃。

    平日里,自以为比狐狸还精明的朝臣们,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除非陛下昏了头,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圣旨颁布下来呢?还是说,被囚禁了十年的七皇子练就了什么邪术,成功地迷惑了陛下?

    果然,七皇子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