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通道!宋易安已经明白甄昱臣来的目的了。
宋易安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通道到达北门三里外的小树林?通道在哪儿?”
甄昱臣说“我家后门的那条街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说是茶馆,实际上是个赌坊,也贩卖一些古董的赝品。通道就在茶馆的后院。”
“能容纳多少人?”
“长兄只去过一次,但他说,里面的空间不算很大,但很长,所以就算躲在里面暂时避难,容纳一千人是毫无难处的。”
“有多少人知道那条通道的存在?”
甄昱臣看了看提出问题的宋易安,又看了看把头伸的老长的赫连衣,说“除了固定在黑市贩卖货物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毕竟黑市上卖的东西都见不得光,哪里敢把这样的通道随意告诉别人?长兄性子懒散,总会偷拿表兄的字画出去卖,攒下来银子就去买好酒喝,也有可能去花楼听曲儿。他去黑市好几次,每次只能在城外过夜,为此被父亲狠狠地责骂过,还罚跪过祠堂。但他屡教不改,这才想着寻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过,他只去过一次,因为要过那条路,需要花费很多钱。”
虽说赫连衣的书画造诣很高,在京城甚至周边都成了抢手货,非常值钱,但作为表兄,用这种方式赚钱,还要去黑市进行交易,说出去还真有点……嗯……有辱斯文。
不得不说,甄家的家教过于特别了。
好在此时谁也没有空暇,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件小事上。
“这倒奇了,”宋易安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漏洞,“若说很少人知道这条路的存在,那当初黑市上的人为什么要修建这条路?冒了断头的危险还赚不到钱,图什么啊?”
“这个嘛……”甄昱臣小声说,“好像跟殿下有点关联。”
“跟我有关联?”
甄昱臣点头,说“传说这条路十几年前就开始修建了,因为不想引起外人的注意,所以一直只是一两个人施工,一做就是五年多。不幸的是,这条路刚刚修完,主人便因病去世了,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黑市首领,成了通道的主人。”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它的上一任主人,是昭阳帝姬的管家,他建造通道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帮助帝姬回京……报仇。”
竟然是这样!
宋易安惊讶地问“此话当真?可有证据?”
若真是这样,舅舅借这条路撤出长安,岂不是顺理成章?
甄昱臣说“这也只是长兄旁敲侧击打听出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当初翊朝初立,陛下将典客署——也就是曾经长公主府的人们囚禁起来,或流放,或贩卖。茶馆的一家人,就是在那时候被卖出去的,只是因为他们在京城比较有人脉,所以很快恢复自由,开了茶馆。”
真是天助我也!
宋易安感激地说“二公子,此次若能脱险,你便是我大周朝的恩人!”
“不敢当,不敢当……”甄昱臣连忙作揖说道。
一直歪坐在床边的赫连衣忽然开了口,说“昱臣,你哥哥呢?他怎么没有过来?”
甄昱臣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低着头,说“哥哥病了。”
“病了?什么病?前两天还好好的啊。”
甄昱臣不说话了。
赫连衣越发觉得其中有古怪,继续逼问“表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跟舅舅有关?”
甄昱臣的肩膀有点垮,泄了气一般,说“赵王殿下别生气,表哥你也别担心。长兄知道殿下眼下有难处,表兄又坚决站在殿下这边,于心不忍,总想着帮个忙,搜肠刮肚了好几天,才想起这件事来,正巧就赶上了。他正要过来的时候,被父亲发现,打了一顿,关进了祠堂。”
打了一顿?!
宋易安不明白,但赫连衣明白这说明了什么。从小到大,甄绮源对后辈从来和善宽容,且不说对赫连衣,就是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很少红脸,除非犯了极大的过失,这也就是甄昱卿能被教养成这么跳脱的性格的原因。
但这一次,只是报个信出个主意,还没跨出家门,就被甄绮源阻拦下来,还动了家法,这说明在叶子攸复国称帝的事情上,甄绮源是极其在意的,且坚决持有反对态度。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十多年前,甄绮源和赫连闵就是为了逃避翊朝的征召,才挈妇将雏地举家搬迁。
“表兄现在情况如何?”赫连衣问。
甄昱臣说“表哥不用担心,父亲打得不重,长兄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但是他没有办法出门,便摆脱我来送信。”
宋易安插嘴问道“咦?他不能出门,为什么你就可以了?”
甄昱臣总算露出了少年人应该有的狡黠笑容“正是因为长兄挨了打,我才要出来买药啊。长兄还让我给他买桂芳斋的点心和霍三娘家新酿的桂花酿。霍三娘家的酒馆就在朱雀大街上,距离典客署只有几步之遥,我便一不小心走错了门。”
聪明!
赫连衣笑着说“二弟做事,可比表兄能干多了!你且悄悄回去,不要声张,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表哥你也要跟他们一起走吗?”
“当然。”赫连衣瞧着宋易安,回答道。
甄昱臣抿了一下嘴,说“既然如此,那就请表哥保重罢了。”
甄昱臣对着宋易安和赫连衣拜了拜,便快步离开了。宋易安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出门,去寻舅舅商议对策。若是能平安逃出去,那就是上天的莫大恩德了。
一个时辰之后,宋易安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赫连衣蜷缩着身子睡在床榻上。因为腿伤,他睡觉的姿势非常不自然,睡的也不安稳,一双剑眉微微蹙着。他的面容苍白憔悴。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被藏了起来,修长的睫毛却留在外面招摇。
宋易安守着这张睡眼,既满足又不舍。赫连衣说,要和她一起离开京城,可宋易安,到底没有办法跟他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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