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一场利益盟约,两年之后,方姑娘嫁入皇家,并立为了皇后。
值得提一句的是,当初和方家定亲的户部尚书一家,被方潭定了诸如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征收苛捐杂税等一系列罪名,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变卖的变卖,毁于一旦。方小姐为此痛苦非常,险些自缢而亡。
这一度成了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也是方小姐未出阁之时最让人暗自称道的事。
但情深义重的方小姐到底拗不过她的家族和皇家威势,万念俱灰之后,她踏入了皇宫的大门。
好在最初的两年,宋岳峰对待他的皇后还是很好的,虽不一定郎情妾意,至少还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第一年,皇后无所出。
朝臣们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皇帝和皇后年纪都还小,有方丞相在朝堂上镇着,难道谁敢置喙吗?
第二年,皇后无所出。
朝臣们倒没觉得什么,但方丞相有些着急了。皇帝在成亲之后不久,就宣布亲政,逐渐恢复军政大权,且有了选妃的资格。若是皇后不能诞下嫡长子作为太子,那么按照宋家的家训,无论皇后生多少个儿子,也很有可能因为不是长子而在十岁之后封为藩王,出京前往封地。若真是如此,方家还有什么筹码安享荣华?
方夫人在方丞相的指使下,前前后后派了许多名医为皇后会诊,虽是暗自行动,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被朝臣们知道了。人们不禁猜测起方丞相的用意来。
好在在嘉贞二年年底的时候,皇后的肚子有了动静。万分可惜的是,在次年年初,皇后被新进宫的皇帝宠妃梅妃豢养的狗咬伤。皇后虽没有大碍,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用药不慎而流掉了。
朝臣们在方丞相的带领下纷纷上书,要求处死梅妃,梅妃的父亲、当时的礼部侍郎权衡利弊,连忙上书请罪,要求处死梅妃,并自请贬官出京。
宋岳峰考量了半天的时间,同意了朝臣们的请求,赐梅妃毒酒,并贬梅妃之父为禹州别驾,无召不得回京。
梅妃一家人哪里还敢埋怨什么,能捡回一家人的命已经是皇帝赐予的最大恩典,所以他们当天下午就踏上了去禹州的路,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嘉贞四年的时候,皇帝宋锋岳按照惯例狩猎,一个没留神,甩开了保护他的侍卫们,恰在此时,遇到了觅食到此的黑熊。说来也怪,这是皇家围猎场,本应提前驱赶了虎豹熊罴的,谁知道怎么会出现“漏网之熊”。
关键时刻,一位老将军横空出世。只见他举起大刀从上而下地劈来,将那只黑熊生生开膛破肚。
这位老将军宋锋岳是熟识的,名叫郭永宁,已经历仕三朝。当初嘉贞元年祭天的时候,祭坛上就浮现出了他的名字。这件事宋锋岳一直记忆犹新,只是因为方潭、方池兄弟俩一文一武把持朝政,所以他对郭永宁的倚重一直不能达成。
如今倒真有了借口。
不久,年近六十的老将军郭永宁步步高升,成为朝堂新秀,深受瞩目。再然后,郭家一门鸡犬升天,大有与方家抗衡的势头。
可方家兄弟怎么能甘心?于是方池在兵部疏通关系,让郭永宁的两个儿子先后去了战场,虽挣了功劳,但相继阵亡,马革裹尸。
后继无人的郭永宁再也没有了隐忍的气度,开始正面和方家兄弟较劲,而身为方潭女婿的宋锋岳,竟明显地偏向了郭永宁。
恰在此时,皇后方氏再次有孕。宋锋岳表现的格外欢喜,对方家大肆封赏,不仅封方潭为越国公,还给了方潭两个儿子爵位。
方家刚刚升起的疑心慢慢放松下来。
嘉贞六年,郭永宁突然在宋锋岳的指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攻方府,当即杀掉了方潭和他的长子,并再接再厉,抓捕了他的次子和他的兄弟方池。连大舅哥步流云一家也不能幸免,杀的杀,抓的抓,无人逃脱。
当天,长安城乱作一团,方池的部将仓促间准备反击,可积攒了无尽怨气的郭永宁怎么可能给他们一点机会。很快就将那些有反抗意图的将领杀了个干净。
这下子谁还敢说什么?再加上宋锋岳从旁撑腰,一场轰轰烈烈的政变转眼就平静下来。
朝廷上平静了,宋锋岳满意了,可后宫就不太平了。
方家被连根拔除的消息在当天晚上就传进了后宫,传进了皇后的耳朵里。已经有八个多月身孕的皇后悲伤与惊惧之下,动了胎气,经历了整整一夜的折磨,她诞下了一个女婴。
当然,这个女婴依照宋家家训,是要被处死的。
悲痛交加的皇后托着虚弱的身体向负手而立的宋锋岳跪求,求他给方家人一条活路,哪怕流放边疆也好,求他废黜自己的皇后之位,让她能够带着女儿离开皇宫,从此与皇帝老死不相往来。
可今天的宋锋岳完全没有了曾经的温柔和忍让。他不仅没有同意皇后的哀求,还要亲手毁了他的结发之妻。
宋锋岳揭下了他带了太久的面具,将一个真正的皇帝展示给他的妻子看。他告诉她,一切都是他的布局,都是他精心策划好的。
当初他娶她,只为了那至高无上、不容遗失的权力,所谓的男欢女爱、深情厚谊,在皇位面前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将自己最爱的妃子梅妃当做棋子,随意地抛了出去,借用她的手导演了一出好戏,为的不过是不让方家的女儿生下一个有皇家血脉的傀儡。
原本对于皇后的第二个孩子,宋锋岳也想扼杀在出生之前的,只是丞相大人对这一胎看的太重,实在不给他任何机会,再加上为了对付方家人,宋锋岳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分配出来,只好作罢。
好在老天爷对他格外宽厚,让皇后生了一个女儿,这就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处死这个有着方家血统的余孽。
万幸,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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