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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活得明白
    <b></b>                  原来是这样。

    西洲值得南风爱,不只是因为他的才情和胆略,不只是他的相貌和人品,也不只是他的温柔和细腻,更重要的是他活得通透明白,自己迈出去的每一步,都清白、爽利,不会后悔。

    这足够说明他的真诚,他的单纯,他的义无反顾。

    也在控诉着南风的无情无义、自以为是。

    西洲自顾自地说“那个晚上,你用斗虎的方式将凶手逼向绝路,然后安排好人手,瓮中捉鳖。你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藏在暗处,把这个大功劳丢给我。”

    “我只是无路可走罢了。”

    “这不是我爱上你的理由,我爱你,是在刑部尚书葛庆峰出现的那一刻。”

    “嗯?”

    西洲笑笑,说“我知道,葛庆峰是你儿时的噩梦,但十年之后你再面对他,那种坦然甚至轻蔑的态度,就算是站在一旁的我,都为之胆寒。你不是把恩怨显露在表面上的人,你太能忍耐了,比捕猎的猛兽还有耐性。”

    南风颇觉受挫“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夸我?”

    “能把仇恨埋藏这么深的人,同样也会把恩义埋藏得很深。就在那一刻,我非常想知道,如果我把我全部的爱送给你,你会还给我什么?”

    南风靠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我能还给你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灾难。你已经被我祸害成这副模样,应该后悔了吧?”

    “怎么会后悔呢?”西洲享受似的任由南风靠着他,还把他的脸颊和南风的头倚在一起,“你越是拒绝我,我就越想了解你。你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

    “你原来是个受虐狂!”南风耻笑他。

    他却很高兴“对,你对我说什么做什么我都高兴。所以……”

    “嗯?”

    “不要丢下我,好吗?”

    南风惊坐起来——他到底还是说出口了。

    这是南风不愿说明的东西,也是怕西洲发现的东西,但通透如他,怎么会发现不了?

    南风没有回复西洲的勇气了。

    他说“你上一次离开我,我还怀着微茫的希望,有等下去的理由。如果这次你还要离开我,我就真的没有活着的动力了。南风,我只能永远长眠于此了。”

    他在威胁她。

    南风想她还有挣扎一下的必要,便对他说“素尘是我的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他离开不归境,离开师门庇佑,也是因为我。现在他有难,我若袖手旁观岂不是狼心狗肺了?他,我是一定要救的。”

    “所以……”

    “但是你不用,”南风打断了西洲的话,“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该为了他丢了性命。”

    “谁说我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呀,傻丫头。”明明是责备,他却像在说情话,“我活着就是为了你,只要和你在一块,就是被挫骨扬灰我也是满足的。南风,我流浪了一百多年,像一条无家可归的孤犬。我早已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了。”

    “可是,你也明白,那个人太过强大,我不过是赴一场早该到来的死期,我不想牵连你。”

    “牵连?”西洲苦笑一声,“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才是‘牵连’。你也看到了,郭永安位极人臣,世人敬仰,到头来孤家寡人一个,等待死亡甚至都是奢望。西洲,如果你真的为我好,求你,死在我之后吧,至少不要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那样太冷了,太残忍了。”

    死在我之后。

    死——

    在——

    我——

    之——

    后……

    这竟然是西洲的愿望。

    一个人活着太累,太孤单,他受够了。

    我是为你好,我不能连累你……

    这些话,南风或许还能厚着脸皮说出口,但对于西洲来说,只是一场否定了他全部努力的侮辱,只有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才是对他的尊重,才能告诉他,他对南风的一场义无反顾的爱,是值得的。

    “好,”南风答应他,“我不会丢下你,永远都不会!”

    西洲展颜一笑,将南风搂得很紧“好~”

    太阳快要落山了,时间过得真快。

    南风靠着他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自己的坟冢,清扫起来是什么感觉呀?”

    “起初还有点落寞,后来就习惯了。最近两年四处漂泊,也就来不及打扫了。”

    “为什么一定要带我来这里?”

    “嗯……因为我想啊,郭永安这个大老粗行事作风总是奇怪,偏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南风扭着脸瞧着他“什么?”

    “他说呀,婆娘在手边的时候,不能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婆娘都傻,你不说,她哪里知道心疼你?”

    南风笑着捶打他“臭嘴!谁是你婆娘!”

    西洲被南风狠狠地打了几下,却肆无忌惮地笑起来,好像她的拳头,是他救命的良药。

    泛着红晕的阳光照在西洲的脸上,让他的五官甚至皮肤的每一寸都生动起来,都跳动着生命的气息。

    南风舍不得放开他呀。

    可这短暂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他们安静地坐在西洲为自己建的坟前,没有埋怨,也不想遗憾。直到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们才慢慢走下山坡。

    南风搀着西洲,背对着夕阳彳亍着,不疾不徐,像一对老夫妻。西洲为南风买的遮阳伞,现在成了他手里的拐杖。

    南风想,这样已经很好,有一个能生死相伴的人,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欣喜,会因为你的消失而痛苦,会因为你笑而笑、你哭而哭,会和你一起憧憬未来,会与你一道迎接结局。这种美好如果单纯地用长短来评判,是一种亵渎。

    当初在芍药花海前面,西洲说,他心甘情愿。

    没错,心甘情愿。南风同样心甘情愿。

    走在回郭府的大街上,他们周围已经很少有行人了。他们步履匆匆,冒着尚未退却的暑热赶回他们的家。再过一个时辰,谢步飞就要安排他们进皇陵了,这是南风和西洲的归宿。

    忽的,完全超乎南风的预料,挂在她脖子上的“求索”,竟然发出了幽微的光芒,她呀然出声。

    她打架它没有亮,杀人它没有亮,把素尘丢了它也没有亮,此时此刻,怎么亮起来了呢?

    在南风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熟悉的、灼热的感觉当着门面扑过来,目标竟然是行动都不顺畅的西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