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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本钱
    <b></b>                  在很多人看来,容慕之将风晴色的死完全算在靖边王府的头上,算在江寒的头上,是十分过分的行为,但平心而论,这件事靖边王府的确脱不了干系。如果早一点发现温鹤南投敌叛国,如果把队伍治理的如铁桶一般,如果当初没有中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或许容慕之挚爱的、在沙场上驰骋纵横的、年少又张扬的凤翼将军风晴色,就不会香消玉殒,成为朝野上下的遗憾。

    所以江寒才会怀着深深的歉疚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江寒曾经做过一个梦,那个梦到现在还让她记忆犹新。梦里,英姿飒爽的风晴色告诉江寒,她深爱着容慕之,此时却不得不将容慕之托付给江寒。那由沉醉到落寞的眼神,让梦中的魂魄有了血肉。

    因为风晴色逝去而心如死灰的容慕之在江寒面前约定了“和离”,在江寒看来,那是提前宣布她婚姻的失败。但江寒并不想因为这场失败而毁掉容慕之,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人。

    于是她自作主张地决定,既然不能重新点燃他心中的火,就不要再靠近他了吧。

    不亏欠他,应该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不管这个“尊重”,他需不需要。

    其实江寒并不是世人眼中的江寒,她不像狐狸,不像头狼,更不像悬崖上挺胸而立的鹰。她像个刺猬。

    为了生存,她把坚硬的外壳摆在别人面前,却抱住自己柔软的身躯,就算累了、冷了,也只是抱紧自己,而不显露给别人。

    对待外人,不论是对手还是朋友,都会收到她芒刺的警告,并因此望而却步。

    她活得艰难,别人又何尝不是?

    想明白这些的苏淮婴马上收到了江寒的“逐客令”。江寒说“你奋不顾身救下宏儿,我铭记五内,只是你无官无职,不该卷进这件事情中来,毕竟这关乎着全军的存亡和天下的安定。平仲哥哥,你离开这里吧。”

    好在苏淮婴已经提前想好了对策“我知道,你怕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过我还不能走。西北的地形和人情你最为熟悉,用不着我指指点点,但有一件事你恐怕难办。”

    “什么?”

    “太子。”苏淮婴说,“既然你拒绝了晋王的提议,那么就必须和太子打交道。我已经提前给父王去信,请他出面安抚太子在朝中的势力,至于肃州那边,也只有我可以为你从中调节。”

    不在其位还偏要谋其政,这个苏淮婴,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了江寒而拼尽全力啊。

    只能乖乖接受好意的江寒不禁感叹“何苦如此呢——你个呆瓜!”

    按照江寒的计划,今天她率领的西北野战军需要在雍州休整一晚,明天辰时动身,继续西行。

    西北的夜里,风早早的就冷透了,呜呜地吹得人发寒,卷起一阵沙尘,在半空中形成一个舞动的、敲着战鼓的汉子。风这么大,江寒是睡不着的。

    其实让江寒睡不着的不是风,而是埋在她心里的很多很多的事情,关于江宏,关于苏淮婴,也关于容慕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堵在她的心口上,让她呼吸都变得沉重以至于不能承受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出门走走散散心情。

    但门口不远处坐着一个气质出尘的公子,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淮婴身子单薄,在清冷的夜风的吹拂下,还坚持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单衣。只是身上披了一个旧了的青褐色披风,藏在黑夜里,几乎融为一体。

    这次见面,除了表达谢意,江寒竟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对苏淮婴说些什么,两人的相处,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尴尬。

    时移世易,或许梗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了。

    有了这个“拦路虎”,江寒也没心思出门了。可就在她打算折回房间的时候,苏淮婴的声音从远处悠悠地传过来“若是憋闷,不如欣赏一下夜色。今晚的星空很是漂亮呢……”

    欣赏夜空?苏淮婴邀请她欣赏夜空?

    江寒没想到,在自己嫁作他人妇之后,还有能和苏淮婴并排而坐。

    天上没有皎洁的月亮,却有一条宽阔明亮的银河。银河两岸各有一颗明亮的星星,一个叫做牵牛星,一个叫做织女星。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江寒和苏淮婴就那么并排着坐着,半晌,谁也没说话。

    没人说话,气氛就会变得更加尴尬。

    西北的风远比中原冷得多,江寒受不住,心里没来由升起一阵委屈。正当她要站起来离开的时候,苏淮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江寒的身上。

    “我还是回去吧……”江寒对苏淮婴的关怀有些不敢接受。

    可苏淮婴没有理会江寒的婉拒,坚持送上了自己的披风。

    这让江寒一时不好意思再提回去的事了。

    苏淮婴终于开了口“你还记得吗,五年前的那个春天,雨雪初霁,晚上,你我就在靖边王府的院子里欣赏傲雪红梅,当时也是星辰漫天、寒风飞旋……”

    江寒如何不记得?那时她的父王刚去世半年,西北野战军人心未稳,她又刚千里奔袭,扫平了盘踞在玉门关外七年之久的盗匪,当真是心力交瘁。她虽明白,当初在皇帝的手里夺回江家世代承袭的爵位和兵权,必定会让自己满手鲜血,一身杀戮,可当亲自经历了那些难以用笔墨描绘的弑杀场面的之后,她还是胆怯以致后悔了。

    看着院子里的红梅,她能想到的不是世人传唱的千古名句,而是朵朵花瓣,像极了纵横流淌的鲜血,看的人胆寒。

    江寒怕了。

    可她不敢说,不敢对任何人说,哪怕是她的弟弟,一个还没到十三岁就被迫承袭爵位的小男孩。她的弟弟需要她,她怎么能退缩?

    就在那个时候,苏淮婴出现在了靖边王府寂静的院子里。院子里除了雪和水,只剩下遍地的枯叶,无人打理。

    苏淮婴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藕荷色大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正如怒放的红梅。他踏着一地的星光,提着一只精巧的宫灯,带着男子身上特有的暖意,慢慢靠近了江寒。

    如果说江宏是江寒所向披靡的动力,那么苏淮婴就是江寒笑看风云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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