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圣都被偷袭?圣都被容慕之率大军偷袭?
荒谬!这一定是假消息!
洛河愤怒地看着报信的士兵。
士兵虽惧怕洛河的威严,但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禀报的内容,壮着胆子说“驻守圣都的大将军、辉王李静恒已经战死,如今忠王李恪恒领残军抵抗容慕之,难以支撑。陛下请元帅立刻回圣都!”
守在洛河周围的几个将军都吃了一惊,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因为主人的慌张而躁动起来。
洛河一把揪住报信士兵的铠甲,用可以喷出火来的眼睛怒视着他,说“你在说什么胡话!阵前搅乱军心是要诛灭九族的!”
士兵发了抖,却还是坚持说“真的!我带了陛下勤王的诏命!”说着,他就要往怀里取那个金黄色的敕令,只是因为心中害怕,又被洛河钳制着,一时不能成功。
洛河推开士兵,顺势从对方怀里抢过了敕令,等一字一句印到眼里,他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可是,怎么可能呢?容慕之是怎么做到的?他难道长了一双翅膀不成?
想到如果就此放弃,回军救援圣都,十年忍辱求生的心血将化为泡影,一场费尽心力的报仇会功亏一篑,所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洛河再次向士兵确认,他此时的五官已经扭曲“容慕之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经过嘉峪关,他怎么可能兵临圣都?”
“似乎是从北狄借道来的,忠王猜测他们已经和北狄结盟,借了狼道。”
和北狄结盟?北狄和荣国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吗?为什么他们要把他们的圣地借给敌人?损人不利己,这群人的脑子被秃鹰叼走了吗?!
当初为了让靖边王府孤立无援,洛河派人和北狄结盟,导演了一场“寒郡主勾结北狄可汗,以刺杀晋王妃为代价,换取功劳”的戏码,使靖边王府和晋王府结仇。怎么到头来,容慕之竟还要拼了命地救援江宏呢?
竟小瞧了容慕之!
不,不对。
竟小瞧了江寒!洛河带着怨气地想。
见洛河半晌无话,一家老小都在圣都的将军们紧张起来了。他们知道杀掉靖边王是洛河一辈子最大的目标,且为此付出了十年的光阴和无数的心血,但相较于自家上百口人的性命,他们还是迫切希望洛河能放弃这场较量。
有将军试探着说“元帅,陛下安危要紧,不能迟疑啊!”
立刻有人附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还有机会和靖边王府较量,可若是丢了圣都,我们就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是啊元帅!忠王已经八十岁了,闲赋在家快三十年了,而且圣都只剩下才兵败将,是顶不住的!”有人急了。
“还有粮草军械!如果丢了圣都,谁给我们提供后备支援?我们这么多人,难道和喝西北风不成!必须撤军!”人们的语气逐渐强硬起来。
“对,一刻也不能等!”“马上救援圣都,救援陛下!”“元帅,快发令啊!”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洛河没有说话,只是耸着两条浓黑的眉毛,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表情好焦急啊,他们每个人都在反对他,都在劝他撤军,劝他救援圣都。他们浑厚的嗓音环绕在耳边,像苍蝇一样聒噪。
他忽然觉得这个景象似曾相识。
十年前,他的父亲洛风党争失败,又受靖边王府大军施压,接连败退,内外交困。圣都郊外,灰头土脸、有伤在身的洛风也是这样被许多人包围着,进退两难。曾经跟随洛风叱咤风云、时常表明忠心的朝臣们,在看到前路渺茫之时,为了保全自家老小的性命,或埋怨,或哀求,或威胁,要求洛风马上交出军政大权,向陛下投降。
洛风投降了。他身边的很多人因为“告发有功”,免除一死,而洛风被拉到听政殿,在皇帝和众位臣子面前绞死,洛家人遭到全国缉捕,很快被杀的被杀、流放的流放,何其凄惨。
洛河早已没有亲人在世了,十年前,因为凉国政变和荣国干预,他一夜之间成了随风浮动的蓬草,成了随水流逝的漂萍;十年后,家的温暖已经湮灭在仇恨之中,让他再也抓不住。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却还有家,还有亲人的顾虑。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拥有?凭什么他们拥有着,还要在他面前招摇?他要报仇,身为他的臣属,就必须和他一样义无反顾!凉国丢了就丢了,亡了就亡了,只要大仇报了,他活着的价值才能实现!
所以,他用怨恨的口气,咬着牙说“十年前,各位也是这么劝阻家父的吧?”
众人一惊,同时住了声。
“不撤!不撤!斗到底!”洛河再不给人们任何说话的机会,发誓一般地喊道。
斗到底,是他对这个世界最诚实的回报。
再不去看将军们或失望或愤恨的眼神,洛河指着远处风雨飘摇的君子城,红着眼睛说“江宏的头,我今天取定了!谁敢拦我,我就先拿他的头祭旗!”
再无人敢置喙。
容慕之立马于凉国圣都宫墙之外,听着周围的厮杀和哀嚎,心中是万分忐忑的。以现在的情况看,想要拿下凉国已经轻而易举,但能否用这种方法把洛河调回来,他是没有把握的。他明白,洛河与别人不同,他在世上无牵无挂,多年深埋于内心的仇恨让他发了狂,再无顾及。更何况凉国皇室对洛家赶尽杀绝,洛河也不大会顾及凉国皇室的生死,所以“围魏救赵”的计策,用在他的身上不算恰当。
但也不是全无用处,因为洛河手下的将军们,却不可能抛下血肉至亲,只为给洛河报私仇。凉国士兵们听说国将不国的消息,也不会为了一场与他们不相干的战争卖命。只是那些人什么时候会爆发,能忍耐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可这个“未知数”,代表着江宏的命运,代表着江寒的生死。
容慕之便又想起江寒来如果能为江寒夺回江宏的命,她会不会对他放下戒备和成见呢?
又有人跑来对容慕之报告,凉国皇帝再次派出士兵向洛河求援,我军没有阻拦。
容慕之面无表情,只是瞧着凉国的宫墙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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