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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交情
    <b></b>                  终归是晚了一步。

    容慕之不知道该把一个什么样的自己摆在江寒面前。

    同情?这个倔强又好强的姑娘应该不屑于这种情感吧。

    支持?她独立支撑了这么久,难道还少一个无关紧要的支持?

    容慕之暗自嘲笑自己,这么久了,竟还是摸不透这个名义上的妻子,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此看来,那个应该和她并肩而立的人,也不该是自己了。

    解决这些丧失了锐气的凉队并不需要消耗太长的时间和太多的经历,江寒和容慕之两队人马很快冲破阻碍,重新踏上了取洛河脑袋的路。

    还是一路狂奔。

    江寒厌恶了奔跑。多日的奔跑成为了习惯,也成为了希望破灭的标志。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弥补她此时巨大的遗憾,她只能用奔跑的方式逃脱冰冷的现实。

    奔跑,最好一口气跑到世俗之外去,跑到黄泉去,跑到没有生死困扰、没有恩怨纠缠的地方去。

    他们翻过了群山,越过了戈壁,踏过了溪流和原野,也经过了花草和树木。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停歇。

    容慕之跟着她,不远不近,不声不响。

    一直满怀愧疚不敢言语的白擒虎忍不住提醒江寒“郡主,看洛河逃跑的方向,他们应该要去安南国。我们要不要提前告知安南王?”

    告知?如何告知?容慕之一头雾水。

    江寒说“发信号吧。”

    白擒虎从怀里取了一个一尺余长的传信烟花,对着天空放飞。那烟花带着刺耳的哨声穿透云霄,在高空中炸开。天色已暗,更显出烟花蓝色的光芒。

    “这是什么意思?”容慕之问。他没有想到,靖边王府和安南国有密切的往来。

    白擒虎看了看江寒,似乎想在她那里得到回答容慕之问题的批准,可惜江寒半点指示都没有,把决定权随意地交回给了白擒虎。

    白擒虎权衡了片刻,望着容慕之做了简短的解释“我家老王爷与安南国先国主有旧交,在他们国主来我国朝拜天子的时候,于刺客手中救了他们国主的命。他们国主便与老王爷结为兄弟。后来现任安南国主登基时险些被他的叔父算计,宫中发生了政变,他便向正在边境巡查的我军求援。王爷和郡主来不及报备朝廷,亲率了一支精锐帮助安南国主平定了叛乱。安南国主感激我军,便与郡主约定,世世代代为兄弟,绝不叛离。这枚传信烟花,乃是有求必应的信物。”

    他的声音夹在凌乱的马蹄声里,显得有些破碎。

    容慕之奇怪“这么大的事,朝廷怎么不知情?”

    “不是朝廷不知情,是殿下你不知情,”白擒虎说,“那时正赶上殿下与风将军大婚,这种‘琐事’,哪敢叨扰殿下?”

    语气中有淡淡的埋怨。

    也对,晋王容慕之初次大婚风光无限、得意非常,二次大婚满城风雨、世人皆知,让战功赫赫的靖边王府江寒郡主和江宏王爷颜面扫地,身为靖边王府的干将,白擒虎岂能不怨?

    容慕之来不及在意白擒虎话里夹杂的怨气,继续问“就算是这样,你们只凭着一枚烟花如何传递信息?天色将暗,如果安南国主误将洛河大军当成我军,开门揖盗,又该如何?”

    “不会的。每一个颜色的烟花都有一个含义。这枚蓝色的烟花是在告诉安南守军,撤离所有河道的船只,不许让任何人进入安南地界。这是当初郡主提前和安南国主商议好的。”白擒虎答道。

    这个姑娘,总会给人以惊诧,让人自愧不如。

    白擒虎转而对江寒说“我国与安南隔河而守,边境线很长,我们就算能追上他们,等交了兵,也很难一网打尽。末将对安南的边境线比较了解。我记得,如果往西走一些,会遇到一条连绵的山脉,山脉有个缺口,在面向河流的地方是一片宽阔的河滩。那里虽然是分界河最窄的地方,但三面环山,像个布袋,只要堵住出口,任是谁也冲不出来。末将请命,领一支轻骑从东面追击他们,将他们向西驱赶。等他们进了‘布袋’,一切就容易解决了。”

    江寒思量片刻,最终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他“正好。你领三千人先走,我们继续直线追击,我们在山口汇合!”

    “得令!”白擒虎答道。

    想着终于可以勉强弥补一下不能救援江宏的遗憾,白擒虎斗志高昂,眨眼之间就领着人,消失在江寒的视线之中。

    白擒虎的计划进展得十分顺利。洛河听闻侦察兵报告,东方和北方分别有大军追来,便有些慌张了。他或许还有勘察地形、从长计议的心情,但他手下的将士实在丧失了分寸,就算没有洛河的命令,这些人也或早或晚地往西南方向逃窜。

    很快,他们钻进了白擒虎事先预想的“口袋”里。

    虽发觉了和安南国隔着大河相望的河滩是个三面环绕的地形,是兵家险境,但洛河带的军队还是争先恐后地跑了进来。只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对河对岸的安南守军无论如何利诱,都不能说服守军送来船只,渡他们过河。

    天已经黑透了,周围都是绵延的山川,面前湍急的河流比焦躁的马蹄声还要震耳欲聋。借着幽微的月光,凉国人总想看一看死神一般如影随形的西北野战军的全貌,却只能闻其声,不能见其人。

    这并不妨碍他们胆战心惊。

    先来堵住“口袋”的是白擒虎的轻骑。白擒虎横刀立马于山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洛河大感上当,前后派了两队人马往外冲,可试验了几次,都被白擒虎老老实实挡了回来,还折损了好些兵马。更让人震恐的是,这个堪称“沙场屠夫”的白擒虎,竟然连打扫战场、掩埋士兵的机会都不给凉队,还下令将那些战死的凉国士兵放火焚烧。凉人成了困在笼中、被拔了牙齿的老虎,还要被迫观赏“杀鸡儆猴”的戏码。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绝望呢?

    于是乎,许多凉人面对汹涌湍急的河流,洒泪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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