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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醒来
    <b></b>                  容慕之死了,魂魄却没能顺利步入轮回。不知道算是福还是祸,容慕之的灵魂机缘巧合回归了他的皮囊,那次回归,到现在为止,已经维持了六百多年。

    不归境的苍泓真人自从成仙,几乎没有出过不归境。这天简直是破天荒的出来了,恰巧遇到了已经没有气息的容慕之。他难得有了“日行一善”的觉悟,将容慕之带进了不归境,做了他的小弟子。

    也正是苍泓真人,用“等待”的借口安慰容慕之,让他不至于日日都想冲破苍泓真人的安排,将自己投入到地狱去重新投胎轮回。容慕之,开始了他漫长又痛苦的等待风晴色和江寒转世的旅程。

    进入不归境,拜在苍泓真人门下,是需要被赐一个新名字的。可高傲惯了的容慕之拒绝了苍泓真人的赐名,自己取了“素尘”这个不雅不俗的名字。

    旭日开晴色,寒光失素尘。

    也不知道已经故去的那两个人,是否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四百多年之后,素尘竟真的等到了她们的转世,在他即将放弃的时候。

    这一世,风晴色和江寒同时转世,出生在了风雨飘灵的周朝末世。她们连前世的运气都没有了,甚至算不上正经的贵族,只是辗转飘零的两个被命运捉弄的小娃娃。

    容慕之几次不顾阻挠冲出不归境,去看“风晴色”和“江寒”的境遇。他见证了做了“周眉语”的风晴色偷梁换柱,执掌兵权,也见证了成了“宋易安”的江寒忍辱偷生,玩弄人心。

    这一世的周眉语,一如风晴色呼啸往来,纵横潇洒;这一世的宋易安,一如江寒委曲求全,钻营算计。

    还有赫连衣,一如苏淮婴惊才绝艳,一往情深。

    可曾经的容慕之已经死了,他是不归境的素尘。他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他必须遵守不归境的规矩,不能表露行踪,不能更改凡人命数。他必须冷眼旁观,旁观每一个人如何在乱世中苟活,又如何在阴谋里惨死。

    他一直无能为力。

    这期间,因为他对于凡间的事情太过专注,引起了他在师尊的担忧。师尊苍泓真人终于透露了他一点小秘密,告诉他,包括他在内,宋易安、周眉语和赫连衣,都是被上天诅咒的灵魂,是不能善终的。苍泓真人能将容慕之带进不归境,已经是老天爷开恩,其他人,怕是没有这个福气。

    他问为什么,苍泓真人却只能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他偏不信什么“天机”,不信“诅咒”,在踉踉跄跄、疯疯癫癫地见了一次宋易安之后,他忽然有了和上天斗一场的野心。他想,要么大家一起活,要么一起灰飞烟灭。

    可他到底无力违抗天命。最终,他只能勉强抢回了宋易安的完整的尸首,然后将她带回了不归境。与时间慢慢磨,慢慢耗,等着宋易安醒来。

    这一耗,就是一百多年。

    宋易安醒来那天,素尘不知道有多激动,他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违抗天命,他认为自己迈出了第一步。

    但是他的私心也藏不住。

    想到宋易安的每一世都心酸悲苦,每一世都与自己疏离,素尘就着恼。他偷偷动用法术,剥夺了宋易安前世的记忆——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宋易安就成了一张没有被污染的宣纸,往后漫长的相处,或许这张“宣纸”,就有了“素尘”的痕迹。

    他给她起名“南风”,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有一次,南风看见不归境的姑娘为自己庆生,忽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点好奇。她向素尘询问自己的生辰是哪一日。

    这一问,让素尘有点措手不及,好在他反应还算灵敏,便取了一张纸,在宣纸上写了四个日期,分别是六月十二、九月十七、八月初十和三月初七。他神色淡淡地说“挑一个。”

    啥?生日吗?这……还能随便挑?

    南风被这怪异的举动整的莫名其妙,问“师父,这都是什么呀?为什么从这几个日子里挑?”

    素尘用笔尖指着字,从后往前一个一个地解释“三月初七是你在不归境醒过来的日子,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重生之日;八月初十是我当初将你带进不归境的日子;九月十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前世的生日。”

    南风等着他解释“六月十二”的由来,他偏不说了,只问她“你喜欢哪个?”

    南风指着“六月十二”四个字,问“这个呢?这是什么日子?”

    素尘将毛笔放下,语气轻飘飘的“谁知道呢,觉得这个日子好,随手写了一个。”

    骗人!明明是写的第一个日期,怎么会是“随手”?

    可素尘偏给南风设置了一个大大的悬念,还认真地问她“喜欢哪一个?”

    南风细细一想,说“二月初十和三月初七都已经过了,要是选它就觉得亏了;九月十七离现在太久,等不及——就六月十二吧。”

    素尘很满意,嘴角浮现出一个得逞的弧线。

    六月十二,是江寒的生日,是容慕之亏欠的江寒的生日,是苏淮婴心心念念的江寒的生日。

    哦,一个时常闯入梦境的女孩,终于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能不欣喜。他命令她干着干那,就是想在“合适的距离”守着她。

    直到遇见麻兀那个恶鬼,被南风窥探到了蛛丝马迹,他便不敢再守着她了。他赶走了她,也试图赶走自己那些出格的想法。

    这反倒成全了南风,也成全了自称“西洲”的赫连衣。

    事情兜兜转转,还是成了这副模样……

    南风其实早就该醒了,或许是因为素尘还沉在梦里迟迟不愿醒来,她才迷迷糊糊多睡了一会儿。她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站着苍泓真人和他的徒弟,而她的身边,躺着素尘和西洲。

    他们已经离开了鬼气森森的皇家陵园,此时所处的位置,是一个辨不清方向的树林。

    苍泓真人他们到底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将麻兀赶走,把他们三个人运到这里来,南风不知道,也没有了解的兴趣,毕竟一心想要处死南风的苍泓真人,想搭救的只有他的徒弟素尘而已。

    南风的注意力,在她周围的两个人身上。

    素尘身上被麻兀设下的法印已经消失殆尽,只是玉魂扇还在发着幽微的光芒。

    她被迫经历了素尘的一生——虽说那一世里,也有南风和西洲的灵魂存在,但南风并不想承认,那个名叫江寒的姑娘,其实就是她自己。

    “宋易安”的一生已经十分凄苦,南风不想再接受“江寒”的命运,更何况,那个凄凄惨惨的姑娘,与素尘有太多的纠缠。

    尽管素尘在“宋易安”的生命里的所作所为有了解释,尽管素尘在不归境的拼死回护有了答案,但南风就是那么无情无义——她的心里装了西洲,就装不下别人,尤其那个人的心里,也存着一颗朱砂痣。

    南风在意的是西洲。

    西洲也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是他的手里,多了一根散着怨气的锁魂钉。

    这颗锁魂钉,原是埋在西洲的胸口的,为的是维持他微弱的生命。他第一次拔出来,是为了挣脱麻兀的囚禁,来到南风身边,而第二次拔出来,是为了保护南风不被麻兀伤害。

    都是为了南风。

    只是,就算再痛,为什么这颗钉子没有继续埋在西洲的胸口呢?为什么留在西洲的手上?

    南风猜出了答案,却不愿相信这个答案。

    偏苍泓真人那个老头“没眼力”,低垂着眼睑,用沉稳的、不容质疑的声音告诉南风“他不成了。他要死了……”

    死?为什么?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