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天帝爱面子,喜欢摆出宽仁的模样给三界膜拜,这是修远早就明白的事,也是他最厌恶的事。
若说蛟龙族可恶,那是因为他们嚣张跋扈,仗着法力胡作非为,但是他们从来不粉饰自己;天族更可恶,他们也捧高踩低,随意摆布别人的性命,却还要抛出虚情假意和小恩小惠,让外人追捧他们,给他们歌功颂德。
其实都是一类货色!
白衡说“这件事单靠苍泓是做不到的,需要你去做。”
修远却说“你操心的事也太多了。”
“我为不归境尽心尽力,不为别的,只为了参容和商炎回来,能有个家。虽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但我得求个问心无愧啊。”白衡说,“苍泓对参容和商炎还带着怨恨,事情过了这么久,他自己也修成了个散仙,却还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参容和商炎慌不择路,哪里能想到,会把敖凯引到小村镇上去?苍泓成了孤儿,委实可怜,可参容他们,难道不可怜吗?苍泓恨错了人。”
守在不归境这么多年,尝惯了孤独和后悔的滋味,白衡的身上,增添了太多的愁思,快要不像她自己了。
修远心疼之余,只好答应白衡。他心里有了盘算,等不归境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要赴那场注定是悲剧的“万年之约”。他想,虽不能在神界与白衡厮守,到了凡世,或许有幸,能走到一起吧。
白衡下凡之后,参容果然有了伴儿。但是,如果说参容的命运注定不幸,商炎的存在让她的不幸翻倍,那么,白衡在每一次轮回中都心甘情愿地为她而死,就让参容的不幸无以复加。
用了近千年,将不归境的事情处理完的修远实在等不了了,他把玉魂扇交托给了苍泓,也坠入了凡世。
临行前,他对苍泓说“一个让我活下来,一个让我堂堂正正地活下来。但凡我有一点良心,就不会袖手旁观。白衡说得对,如果陪在她们身边,能让她们在凄惨的生活中寻一个希望和依靠,那么我就应该去……”
天帝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余怒未消的三界主宰冷笑着说“既然他们想陪着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接受惩罚,那就一起吧。只是,凡世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们没有经过天帝允许,擅自闯入了凡世,就意味着失去了位列神族的资格。他们将与参容和商炎一起,接受那场与天帝定下的“万年之约”。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就可怜得很。
在那一世,参容投胎成了一个丞相家的千金,而商炎,只是个身份低微却才华横溢、受郡里推荐去京城读书的学生。天真,又势单力薄。
商炎要去的学院名叫启仁学院,坐落在京城郊外,号称天子学堂,赫赫有名。
参容的父亲,虽为人臣,却野心勃勃。他不甘屈居人下,更何况那个人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年轻皇帝。所以他希望有朝一日坐北朝南,接受所有人的朝拜。
为了实现他的野心,他最先对付的人,竟然是他的妻子。
丞相夫人乃是将门之女,母族战功赫赫,享有王公爵位,对皇帝更是忠心耿耿,与丞相分庭抗礼。
为了解除岳父一家对自己构成的威胁,丞相一直把自己扮成一个忠臣,对岳父孝顺,对妻子温柔,对儿子和女儿也十分慈爱。直到有一天,丞相趁着岳父带兵征战的时候,派出刺客,刺杀了岳父。紧接着,他挟持皇帝,让皇帝下诏,将岳父一家划为叛党,满门抄斩,并命令远在岭南驻守的参容的二舅舅自刎谢罪。
于是他那个恍然大悟的妻子恼恨非常,带着跟在她身边的女儿参容,匆匆逃出丞相府。她想去找远在京城外养病的儿子,并和他一起,去关外找胞兄带兵入京,阻止丞相的谋反计划,报仇雪恨。
奈何事与愿违。
在母女俩去京郊的路上,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她们被丞相追上。参容的母亲不愿苟活,跳崖而死,参容也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丞相以为母女俩再无活下去的可能,叹息几声,领兵回城。
参容因为在坠崖的时候,被树枝钩挂,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伤重,陷入昏迷。等她醒来,就见到了商炎满是书生气的带着关切的脸。
商炎准备去启仁书院读书,若不是路上遭雨,马车坏了,也不会误了这许多时辰。见到衣着华贵但摔断腿的伤痕累累的参容,他虽好奇,却也知道身处京城,哪句话该问,哪句话不该问,故而只是小心地给参容治伤,半点多余的话也不问。
听说商炎要去启仁书院读书,参容很是惊喜,因为她尚在养病的哥哥,住的地方距离书院很近。
参容欺骗商炎说,自己是遭了贼的太常博士的女儿,要去书院寻父亲,请商炎捎自己一程。商炎虽判断出参容所说句句假话,但没有戳穿,竟真的让伤重的参容骑在马背上,由他牵着,去往启仁书院。
警惕心很高的商炎希望远离是非,所以在启仁书院门口,他与参容告别,且把自己的马送给了她。
参容似有极紧急的事,来不及道谢,甚至来不及让身体虚弱的自己休息一下喘口气,匆匆离开。
命运好似专门要捉弄参容。闯入哥哥养病的小院的她,被告知哥哥近日心情极佳,一直呆在书院听学,不知何时回来。
气恼又焦虑的参容,后悔没有跟随商炎进入书院了。
守在小院里的人是哥哥的贴身小厮,对兄妹俩很是忠诚,所以参容发了话,不许他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小厮就真的没有向任何人说起。
想到母亲惨死的一幕,参容是坐不住的,她央求小厮将她带进书院,寻找哥哥。
参容的哥哥乃是个琴棋书画俱佳的温润公子,因为长相也出众、身份贵重,甚至一度登上“京城公子榜”的榜首,风头盖过了皇家子弟。可惜他自小体弱,不能习武,所以既不能在父亲的帮扶下从政,也不能在外公和几位舅舅的期待下从军,只好刻意淡出人们的视野。
只是以他的才华智慧和贵族血统,谁敢因此而轻慢他呢?
咳咳,你还别说,真有。
说出来你还不信,敢把参容的哥哥不放在眼里的人,竟然是个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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