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此事,是刘千户的意思,是他亲自下的命令?!”
不多时,李春来恍如一只即将要吃人的猛兽,死死的盯上了这张泉的眼睛。
张泉自是明白李春来的意思。
已经到此时,他早已经很了解李春来的手段,又哪还敢有什么偷奸耍滑之心?
忙急急道“三爷,正是如此啊。具体怎的,卑职一时也不知详情。您也知道,咱们青州锦衣卫究竟是个啥情况。卑职兄弟,也就是吓唬吓唬那些不中用的文官。
不过三爷,卑职在来时,好像无意中听相熟的兄弟说过一句。刘千户最近,好像与一个很风骚的小娘们儿很火热,并且要收她入房。
三爷,此事,会不会,会不会与这个女人有关……”
张泉究竟是职业的,一边憨憨的说着,一边小心看向了李春来的眼睛。
李春来盯着张泉看了片刻,便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沉吟不语。
张泉看着李春来并不甚高大的背影,嘴角边忽然闪过一抹冷笑。
但转瞬便是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他呆呆萌萌的憨厚。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李春来的眼前,正好是一个黑色大理石制成的鱼池。
透过阳光的反射,李春来已经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张泉的这一抹冷笑。
可就算知道张泉在说谎,刻意带节奏,李春来一时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厮,究竟是老油条,怕已经吃定了,他李三爷敢收拾他,却是绝不敢做掉他!
毕竟,李春来此时俨然是在快车道上,并且渐入佳境,此事又有这么多人看到了,怎会在这种环节上因小失大?
然而事情虽是极为棘手,李春来此时的心里却是极为平静。
早在做出动手这个命令之前的时候,李春来便是明白,这事情,怕是绝不好善了。
被锦衣卫这种玩意儿盯上了,你还想如履平地的趟过去?
做梦呢!
但。
正如那句老话“输啥也不能输了气势!”
纵然事情骚腥,不好处置,可他李三爷当时若示弱了,以后还怎么混?
反向思考。
此事的确是不好处置,但一旦处理好了,对他李三爷不论名声还是气势,无疑都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推动。
说白了。
这世间,敢惹事的不知凡几,可惹完事后,能平事敢平事的,又有几人?
他李三爷在狼窝子沟的杀阵中都是平趟般趟了过来,况呼是眼前这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这张泉刚才的话,虽是有着很刻意带节奏的嫌疑,但恐怕应该也会擦着一点事情的边了。
否则。
他区区一个百户,怎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假借那位刘千户的名义?
李春来虽然至此时也从来没有去过青州,但到了沂源县衙之后,耳濡目染,也是了解一些青州那边的情况,包括青州锦衣卫的事情。
别看青州的锦衣卫是千户编制,下辖七八个大小百户,但时过境迁,他们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鼎盛了。
此时,就算满打满算,青州锦衣卫那位刘千户能动用的人手,怕也就三四百人,其中还要算上诸多杂役奴仆。
真正世袭又在编的锦衣卫番子,恐怕已经没几个了。
不过,账这么算虽是没错,但事情究竟不可以此来论。
锦衣卫究竟是天子的鹰犬,家奴,李春来总不可能设伏将他们一锅端了。
“呵呵,行。张爷您既然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李三儿又岂能不识抬举?”
李春来这时忽然一笑,转过身来,看向张泉的眼睛道
“不过张爷,您也得明白我李三儿的苦衷啊。我李三儿也得按规矩办事不是?
那啥,暂时就先委屈张爷等兄弟几日了。不过张爷您放心,我回头马上就派人跟青州那边联系。
只要跟刘千户确定了此事,我马上上报丁公公他老人家。若一切无误,我李三儿去青州负荆请罪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先委屈张爷和兄弟们了啊。”
“哎,三爷,我……”
“咣当!”
张泉刚明白过来李春来到底是个啥意思,想说些什么,李春来却已经是干脆果决的摔门而去。
“这,这……”
张泉一时不由满脸惊恐,面如死灰。
怎能想,怎能想啊。
终日打雁,今天,居然被雁给啄瞎了眼睛……
他本以为李春来就算机灵,心狠手黑,却究竟年轻,很多事情,怕连门还没摸到呢。
只要他留一手,必定很快便是能勾住李春来,让李春来被他给牵着鼻子走,
却不曾想……
李春来看着年纪轻轻,玩手段套路却是比他还要娴熟数倍。
若是照李春来这么个托法,那,天知道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只是有一点张泉已经可以确定了,他姓张的不管怎的,怕是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已经这般,张泉是真的虚了,又哪还敢再跟李春来耍心眼又卖乖的,扯着嗓子便是呼喊“三爷,三爷,我好像又想起一些事情来了哇,三爷,三爷……”
可惜。
迎接他的,却是一个人熊般的彪形大汉,进来喊了一声‘得罪了’,便是犹如炮制小鸡仔一般,直接将他捆了个严实,又死死的堵上了他的嘴巴。
……
“三儿,三儿,这事,这事儿你到底是咋想的哇?这事儿一旦处理不好……”
李春来回到大厅里,正要去安抚士绅们,杨德山已经急急追过来,满脸惊恐的担忧。
看着杨德山的大白脸几如一片赤红,李春来顿了顿,忽然笑着搂住了杨德山的肩膀,贴着他的耳边低低道
“舅,那句老话怎说的来着?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就算真要出啥事,也是我李三儿先在前面。更别说,现在,还没出啥事呢。”
说着,李春来笑着拍了拍杨德山的肩膀,潇洒又肆意的道“这是沂源,是咱爷们的地盘,锦衣卫又怎得?他们还翻不了天!别傻楞着了,跟我去安抚一下那帮士绅们。别让人小瞧了咱爷们!”
看李春来大步便是朝着楼上走去,杨德山愣了片刻才是回神,却是止不住连连摇头失笑。
他本以为,他已经足够高估了李春来,可,听李春来刚才说完那番话。
他这才是明白,他还是没有真正看透过他这个亲外甥啊。
别看这小子现在还年纪轻轻,可他的那种镇定,那种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便是他杨德山,也只能是望尘莫及啊。
但这也给了杨德山莫大的信心!
对啊。
他现在慌个什么呢?
谁不知道,这小三子背后,站的可是那位丁公公啊。
有丁公公在背后撑腰,事情究竟如何,那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忙也快步上楼去,与李春来一起安抚人心。
……
“瓶儿,都过去这好一会了,你说,里面到底是啥样了啊。怎么还没有消息呢。这,这是要急死个人嘛……”
此时。
酒楼外已经是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
别看张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他们也不傻,也害怕阴沟里翻船,所有有些场面活是绝不会拉下的。
对周围的老百姓们摆足了威风之后,这才是真正进去拿人。
沂源小城,本身就没有锦衣卫的人驻扎,加之矿场之类又多在郊区,就算有周围的锦衣卫来城里寻欢,那肯定也是便装。
这使得,老百姓对锦衣卫极为的惊悚又好奇。
一听到这边有锦衣卫要拿人,而且是拿刚刚立下大功,声势正如日中天的李三爷,大家又岂能不看这个热闹?
不多时的功夫,酒楼外已经是汇聚了大量的围观人群。
而秦玉奴这边虽是没看到锦衣卫进去酒楼,本来已经想走了,可刚转过街角来,便是发现了人群的汇聚。
一打听之下,才是知道事情的因果,以秦玉奴的性子,又怎还会回去?
当即便是在这边急急等候。
“小姐,你别担心了哇,小气伤着身子了。那李三爷刚刚才立下了大功,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瓶儿面上虽是在安抚着秦玉奴,可心底里却早已经是乐开了花。
这真是老天爷开眼了,恶人要造报应了啊。
那小李三儿把她们小姐折腾的这个模样,总算有人能收拾他了啊!
若不是此时条件不允许,瓶儿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而就在这主仆俩不远处,庄玉蝶和采雪却是亲眼目睹了张泉等番子进去要拿李春来的嚣张的。
这般情形,便是庄玉蝶一时都是久久无言,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
饶是她底蕴很不弱,也有着诸多筹谋,但锦衣卫数以百载强大的惯性累积下来,便是她对这个名字也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
她一时半会也着实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李春来居然被锦衣卫的人给盯上了。
这里面,又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牵连到她呢?
庄玉蝶被吓住了,一片安静,这边,采雪却是跟瓶儿一般,心里直要欢呼出来。
虽然庄玉蝶前面说,她的那位意中人,此时已经出了事,极有可能就在这小李三儿手里。
可。
真当她采雪是三岁小孩吗?
她们家小姐这张嘴里,什么时候又有过一句实话了?
无怪乎是想胁迫威压她就范而已。
现在却是好了,这小李三儿已经被锦衣卫的人给弄了,她这边的危险直接便是解除了。
待渡过这一关,她和她的那位意中人联系上,看到时候怎么找庄玉蝶的麻烦!
“吱嘎!”
就在人群低声议论的纷杂与惊悚之中,酒楼的门,忽然便是被人打开了。
“三爷,您请……”
伴随着酒楼掌柜的连连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路,一个沂源人都已经很熟悉的身影,随之便是有些慵懒的走了出来。
随之便是一群彪形大汉。
“咦?”
“诸位乡亲,这是怎的回事?这里是要唱大戏吗?大家都聚在这里?”
李春来恍如没事人一般,笑吟吟看向了人群。
“……”
人群登时一片死寂。
瓶儿。
包括这边的采雪,真的是那精致的小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饶是她们绞尽脑汁,又怎能想到,锦衣卫的大爷们都出马了,却竟是眼前这般结局……
便是秦玉奴和庄玉蝶也都是一脸懵逼。
这,这到底是个啥情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