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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母女谈心(一)
    就这样两母女走在回涟漪宫的路上,一前一后,各有心思,久久无话。

    茶烟是个会来事的,大跨一步到不羡身侧问“小公主,累不累,要不要茶烟背着您。”

    不羡摇摇头。

    “也是,贵妃娘娘在,小公主怎么会让奴婢来背呢,女儿还是与阿娘更亲的。”

    不羡抬头扫了茶烟一眼,在旁人看来好像她是认可茶烟这番话。其实不羡在想,茶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明知自己近来心烦,并不想与容贵妃多亲近,还过来撺掇。

    容贵妃识趣上前来一步“羡儿,是要母后背吗?”

    不羡回头看了一眼,容贵妃的裙纱在灯下影影绰绰,无尽温柔。便笑道“母妃穿成这样背我,怕是不太行。”

    “那母妃就牵着你罢。”说罢容贵妃便伸手过来。

    不羡也不好意思再驳了她面子,只好将手递给她。

    容贵妃的手很是柔软滑腻,但突兀的是,她的拇指和食指指尖处有茧子。在这个年代,那肯定不是搓麻将搓出来的。

    “母妃的手,怎么会有茧子?是弹琴留下的吗?”不羡好奇问。

    容贵妃摇头笑答“不是,这是绣针扎的。”

    “绣什么呀,茧子都出来了,是给父皇绣的吗?”不羡又问。

    “不是的,母妃在给不羡缝制衣裳。”

    “衣裳不是有尚衣局在做吗?且我现在的衣裳多到一天换一身一个月都不会重样。母妃干嘛还劳神费力亲力亲为呢?”

    “尚衣局缝制的是现在穿的衣裳,母妃做的是不羡长成大姑娘后穿的衣裳。”容贵妃解释道。

    不羡觉得她是多次一举了“我长大后,多高多胖说不好的,万一不合身,岂不浪费了?”

    容贵妃低下头来,另一手又摸摸不羡的脑袋瓜,怜爱的说道“我是比着自己身形做的,你是我女儿,应该与我相差无异。”

    听了这话不羡咯咯的笑起来,她倒不是开心,她只是觉着这容贵妃不但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还是个很傻很天真的“万一我更像父皇呢,长成他那个身形呢?岂不浪费了。”

    “长成你父皇那样,也总有你能穿的时候。”

    “那我不如母妃和父皇呢,如若我与皇后娘娘一般身长六尺呢?”不羡又说。

    容贵妃停下脚步,伸手刮了刮不羡的小鼻头“羡儿休得胡言,皇后娘娘是后宫之尊,不得言语不敬。你呀,言语需得更稳重谨慎些,万一这个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保不齐又是一场祸事。再说了,这衣裳你若不能穿,那也能留给你当个念想。”

    听她没几句话又教训起人来了,不羡甚是不悦,甩开手道“念想,这个词怪怪的,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我就不喜欢您太过杞人忧天了。”

    容贵妃看了一眼空空的手心,又快步赶上不羡,蹲在她身前扶住她道“不羡又生气了?母妃是又说错话了?母妃知道,你不喜欢与我说话,因为你觉得我过于扭捏,说话很不痛快。但在这皇宫之中我不嘱咐你不教导你,你日后吃了亏受了苦,母妃该有多心疼。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忠言逆言,你不想听也一定要记着,不论宫里宫外,嘴上轻浮妄言是大忌。”

    不羡反驳道“您如此苦心孤诣谨小慎微,也没见您在宫里过的多风生水起呀。”说完又挣脱了容贵妃,继续往涟漪宫走。

    没一会儿,众人皆到了涟漪宫门前。

    不羡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容贵妃说道“母妃回寝殿歇着吧,我想去下人房里看看。”

    “不羡想去哪,我陪你去。”容贵妃上前一步。

    不羡看了看容贵妃身后的花雾和其他几位宫人“倒不必了,我就是想去琮渔和王绩的房里看看。”

    容贵妃叹气道“那你去吧,别待太久了。”

    不羡就自行去了下人房,茶烟紧跟其后。

    这个房间还没有人搬进来,所以是冷冷清清的。琮渔和王绩的气息还残存了些微,他俩睡过的那张土炕上,已经收拾干净了,连被褥枕头都没有。

    烛光摇曳,烛火时不时还滋滋作响,冒起来白烟。不羡望着那张土炕发着呆,不一会眼眶就红了。

    茶烟被冷风灌了脖子有些犯怵“公主,公主,要不咱们明日白天来瞧吧,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不羡抽了抽鼻子,低头擦去眼角的泪“你怕什么,他俩又不是你害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索命也索不到你头上来。”

    “当真?”

    “对啊,人是皇后杀的,索命也得索皇后的命。”

    茶烟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不羡的嘴“公主,话不能乱说,这种话要被传出去就是大逆不道的,皇后怎么着也是国母,也是您的母后。”

    不羡将她手拽了下来“这房子里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传出去?”

    茶烟犹豫一下,悄声道“就怕隔墙有耳。公主,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羡翻了个白眼“以后这种当讲不当讲的话就不要问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想说就大胆说,要不你就憋着。”

    茶烟吐了吐舌头“琮渔和王绩的东西是奴婢收拾的,但是……那两颗碧玺猫眼主子找不见了。”

    不羡思索一番,问她“是不是带在身上了?”

    茶烟摇摇头“内侍说他们身上并没有贵重之物。”

    “那是不是内侍撒谎了?”

    茶烟又摇头“奴婢以为,又不是逃难,贵重之物怎会带在身上,万一丢了可就痛心了。”

    不羡摸了摸下巴“也对,你们这么宝贵这个珠子,必然会小心珍藏。这宫里属于他俩的地方,就是这间屋子了。要不咱再找找?”说完不羡作势要撸起来衣袖。

    茶烟叹了一口气“公主,您不用费心了,这屋子但凡有缝儿的地方,我都找了个遍,我原想着让那颗珠子随他们一起出宫去,他家里人拿了珠子换了钱,还能厚葬他们。结果就是找不着。”

    抓奸那日,东北隅窝铺寒池的话又从不羡的脑子里蹦出来,他说这丫头很是出人意料。她跟太后要了人,但每回带到太学附近,那两太监就不见了,想必是去了落晖宫,也可能是凤鸾宫,且这丫头出手阔绰,连碧玺猫眼珠子都拿出来赏了人,是个会收买人心的好手。

    这么说,那这涟漪宫必然有内贼,这两颗不见的碧玺猫眼说不准就到了那内贼手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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