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号,清晨。
窗外面还很安静,只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吃过早饭的周离拿上包坐在门口换鞋,门已大开,槐序率先走到了门外站着。
姜姨提着一个纸袋从后面走来,一边走她还一边低头往袋中看,仿佛在检查东西带齐没有。
“怎么了姜姨?”
“我给你炸了点酥肉,带学校里中午吃。”
“酥肉啊。”
周离接过纸袋,沉甸甸的,他已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姜姨炸的酥肉一般都是用里脊肉,纯瘦的,她不喜欢用五花肉,肉在腌制后裹上淀粉炸两次后已是外酥里嫩,再均匀的撒上胡椒粉,周离和祝双都很爱吃。
他犹豫了下,又说“但是这么早也太麻烦了吧,学校里的饭还是吃得饱的。”
“学校里的饭有什么营养,油水都没有。”其实雁城中学伙食还行,不过姜姨就是认为没有营养,“你现在每天消耗这么大,我听网上说有些高三学生早晨第三节课就饿了,你要是饿了没有东西吃怎么能行。”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周离又低头看了眼,一个玻璃的大号食品盒装得满满的,还有两颗水煮鸡蛋和两盒牛奶、小饼干若干,他估计自己中午光吃这些都吃不完。
姜姨很委婉“吃不完没关系,可以分给同学吃嘛。”
“好吧,那我走了。”
“路上慢点。”
“嗯。”
周离出门并将门关上,越想越不对,他确定姜姨、祝双乃至老周都是普通人,否则他都要怀疑姜姨是为槐序准备了一份了。
“怎么了?”槐序问。
“没怎么,正好姜姨给我准备了好多东西,我吃不完,你先吃点吧。”
“那怎么好意思!”
“趁热。”
“好吧好吧,我看看,真是的,这么点你都吃不完!”槐序勉为其难。
当周离走到小区里,酥肉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空空的牛奶盒子和一堆蛋壳。
槐序砸吧着嘴“真好吃!”
周离点头“姜姨做的酥肉就是很好吃。”
“你会做吗?”
“不会。”
走出没有几步,他又看见了那两只小妖——他们依旧蹲坐在桃树下边,守着果子,似乎每天都在期待着这青涩桃子的成熟。
天空比起前几天更亮了一些。
到教室时,令周离意外的是楠哥竟然已经到了,她正趴在桌上睡觉,一小簇呆毛朝前支楞着。
周离走过去,坐下。
兴许是被他拉动椅子的声音惊扰到了,楠哥转过头面向周离,呆毛就跑到了周离看不到的一边,她嘟囔道“我闻到了酥肉的味道……”
“我阿姨给我炸的,你要尝尝吗?”
“好吃吗?闻起来好香。”
“好吃。”
“那我尝尝。”楠哥一下直起了身,见周离从纸袋中拿出玻璃盒,她说,“我妈昨天晚上一直监督我背作文,还把我三个手机收了,今早上又很早把我叫醒,我现在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嘶好烫!”
“刚炸好的,慢点。”周离目光习惯性的往上瞄。
“呜呜果然好吃!”
“你几点睡的?”
“不知道,没有看表。”楠哥此时精神十足。
“你早睡点就行了。”周离觉得李楠现在过的其实就是绝大部分高三党的日常。
“没有手机怎么睡得着!”
“习惯就好。”
周离越过李楠往外边看去,槐序在池塘边不断蹦跶,似乎在捉鸟儿还是什么,三正站在他旁边好奇的盯着他。
窗外鸣啾,蝉还未出声就已很吵闹了。
耳边渐渐响起了读书声,距离周离最近的是楠哥胡乱念歪诗的声音,都是些网络上经常出现的东西,被她用来磨洋工。
“轻拢慢捻抹复挑,蓬门始今为君开。”
“男儿当自强,对镜贴花黄。”
“天堂有路我不走,学海无涯苦作舟……”
忽然,她的声音停住了。
周离转头看去,只见她嘴里叼着一支纤细的中性笔,双手举到脑后握着头发挽动,这个姿势不可避免的让小姑娘身材显得更为突出,虽然楠哥的上半身也不是很有料。
忽然,她飞快的收回一只手,取下嘴里的笔伸到脑后一下插进头发中,一个高三版本的发髻完成了。
周离觉得好神奇。
“你看什么?”楠哥扭过头,有几缕发丝不安分的钻出来,落在她白白净净的脖颈上。
“没什么。”
“还不快背你的书,都发半小时呆了。”
“嗯好。”
那也比你乱念强。
时间就在这般平淡又无聊的琐碎中一天天过去,奇怪的是明明每天都过得煎熬,可过了之后一回想,却又觉得过得极快。
一眨眼,高三就只余最后一周了。
这将近一个月里,周离是眼睁睁看着楠哥憔悴下去的——
原先的楠哥是一朵无忧无虑的小花,每天自由出入校门,保安都不会拦她,可现在已经被英语老师联合她妈妈给摧残得不成样子了。
教室里的气氛也明显沉闷了许多,现在同学们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会出一次教室门,其余时候都在用功。刷题、问老师、问同学,连吴元良往后瞄的频率都大大减少。
放学前的最后十分钟,赵妈妈站在台上看向下方,语重心长“只有最后几天了,各位放平心态,努力吧!”
赵妈妈走后,周离前面站起一个女生,转身对大家喊道“最后一个星期是我们无厌组扫地,因为只有几天所以就不排轮次了,后天大家来早一点扫一遍,扫干净一点,之后就谁来得早趁没人的时候把教室里明显的垃圾捡一遍就行!”
周离提醒旁边的李楠“后天又到我们组扫地了。”
楠哥有气无力的收拾完东西,挎上包“我这几天都来得早。”
周离点点头。
这个分组是按照座位来的,最开始主要用于学习上,检查作业背课文什么的,扫地也按照这个分组来,现在几乎完全变成了扫地分组了。李楠以前不坐这,她是耐熬组的,可因为她熬不住学习的枯燥,老是要找江寒讲话,所以被调到了周离旁边,自然也就归进了无厌组里。只不过最开始她经常装懵,该无厌组扫地的时候她非说她是耐熬组的,该耐熬组扫地时她又说她现在已经被调到了无厌组,大家也拿她没办法。
所幸高三只扫教室,也要不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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