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荆源走后,荆楚便一直抱着那柄剑,那柄名为专诸的剑。
这剑为荆源炼化之剑,自然能感受到主人的状态。
徐长安、李道一还有荆楚和小白三人一猫越来越接近铁剑山,天气也越发的热了起来。
三人一猫如同置身在一个大火炉之中。
虽然徐长安之前来过一次,但那时候有姬秋阳庇护,自然没有大多的感觉。
这一次,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这铁剑山的热度。
山脚之下没有村子,但铁剑山的人还是建了几个草棚。铁剑山,虽然名有“铁剑”,但山上所出之剑皆不是凡品,除了古剑之外,他们铁剑山的武器最为精良,即便是佛门的灵隐寺都会有高僧前来求降魔杵之类的兵器。
但大宗门都有大宗门的规矩。
蜀山不许人直接御剑降落,铁剑山也是如此,而且每月若无特殊情况,也只有初一和十五两天允许上山。
若是有人前来求剑,除非如同姬秋阳那般,不然的话,也只能在山脚等到初一或者十五,只有这样方能上山。
蜀山的外山还允许山脚的百姓出入,因为蜀山的生存一方面是靠外门弟子的背景,另一方面便是山脚他们也有一些地,需要百姓帮忙耕种,需要和百姓交易食物。但铁剑山不一样,他们靠的便是锻造之法,只要有人求剑,他们铁剑山便不会缺乏银两和物资。
之前因为妖族袭击铁剑山,所以以往门庭若市的草棚,如今变得空无一人。
李道一知道铁剑山的规矩,所以早就选好了日子,只要明日,铁剑山便会开山,允许外人进入,同样弟子们也会出山采购物品。
今夜,三人一猫便在山脚草棚里睡上一夜。
荆源走后,荆楚嘴上一直骂,但徐长安心里知道,荆楚其实有些想荆源了。
想念自己的仇人?说起来觉得不可能,但此时的荆楚就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恨荆源是真的,但此时想念他也是真的。
徐长安知道,荆楚虽然嘴硬,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有些嘴硬的善良小孩罢了。
要不然,当初他们坠下山崖,荆楚也不会背着荆源走了十几公里,这才遇上了他和李道一。
人啊,总是这么奇怪。
原本该斩草除根的荆源留下了活口,原本该去报仇的荆楚,却放弃了报仇的机会。
荆楚虽然拔起了那柄剑,但一直没练,更没有问徐长安要修行的法门。
荆源当初便看过荆楚的资质,算不得天才,但也是中人之姿,修炼至宗师境没一点儿问题,若要更进一步,则需要天大的气运。
不过,对于刺客来说,宗师级别便已经足够。
只要潜伏得好,就连大宗师也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猎物。
荆楚没问,徐长安也没说。
明日便是月圆之夜,徐长安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焚心炉上。
姬秋阳帮自己要了进入焚心炉的名额,但铁宗主却提出了条件,对于铁彩怡,徐长安只是把她当做了师妹看待。在没有经历满雪山之前,他犹拒绝,更不用说如今汪紫涵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了,他更加不会答应。
夜已深,如今虽然才十四,但月儿也格外的明。
他走出了草棚,坐在了石头上,抬头看看月亮,轻叹一声。
三四年前,他还是渭城的一个小屁孩,整天想着怎么躲开时叔去听说书先生说书。那时候的他,即便是再敢想,也无法想到三四年后的自己能够成为小侯爷,能经历那么多,人族的希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想到了一路上遇到的人,恍如梦境。
徐长安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没有离开渭城,汪紫涵没有离开蜀山,李义山依旧在外山管着藏书阁,轩辕楚天也没有,小夫子依旧在长安城外的竹楼里,姬秋阳前辈继续在寺庙之下忏悔,曾夫子也在书院著书立传,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如同以前那样祥和平静,那该多好。
徐长安低下头,很快双目之中充满了坚定,抬起头来看着月亮。
既然这世道选择了他,那他就不能让这世道失望!
至于明日上山,若是铁宗主还是和之前一般,那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凭心而论,若自己是铁剑山的宗主,可能也不会让自己用焚心炉。
铁剑山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宗主十几年不能下山;而陈桂之老前辈,也是为了自己,生死不知。
他们徐家两父子,欠铁剑山的其实也不少。但若是因为这样,非要让他娶了铁彩怡,这他万万办不到。
正在这时,李道一的打鼾声传了过来。
徐长安看向了草棚,荆楚一阵大叫之后,突然惊醒。
他这一叫,李道一都醒了,看着两人一猫围着自己,荆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什么,眼神有些闪烁,只能咬咬牙说道:“我做梦了,梦到一个锦衣公子一剑把他杀了!”
“谁把谁杀了?”李道一立马惊醒,瞪大了眼睛。
作为天机阁的传人,对于这些消息特别的敏感。若不是这些人和徐长安产生了因果,他掐指一算,便能够知道事情始末,但现在,他也只能如同村里的妇人一般,瞪大了眼睛,静待荆楚的下文。
荆楚不愿提那个名字,只能指着被他放到一旁的长剑说道:“他!”
看着他指着的专诸,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我梦见在一座城墙之下,一个锦衣公子把他杀了,雨很大!”
正说话间,只见那柄长剑突然一抖,原本在月光下光华流转的长剑变得黯淡无光,长剑的气势也随之一减。
三人一愣,看向了那柄长剑。
李道一没有多想,便呢喃道:“这是真的,人,没了!”
荆楚一听,脸色突变。
长安,雨夜。
林浩天提着长剑,鲜血从剑尖落下,一具尸体倒在雨中。
他淋着大雨,满脸的悲戚之色,他转入城门,拿出了丝绢擦着长剑上残留的鲜血。
声音之中带着悲痛。
“兄弟,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