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事儿过去了两个月,没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关注一个大雪天的破庙。
但才安定了一两年的圣朝中,却突然涌出了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的成分很复杂,有人族也有妖族,人族觉得圣朝直接划分给妖族大片栖息地不公平,而妖族也觉得圣朝把能够种植的良田大部分都给了人族也不公平。
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两股本应该相互攻讦的势力,却神奇的一起把矛头指向了圣朝。
这还不止,他们可没有反叛,只是提出自己的诉求而已。说白了,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就想着法的作妖。
要是他们直接抡起刀剑反叛这还好处理些,直接拍人来镇压便是。但人家和你扯歪理,而且还不断的蛊惑百姓,让农村的百姓和城里的百姓甚至是妖族都觉得自己遭受到了不公的待遇,纷纷罢工,该种田的不种田,该卖货的不卖货。
甚至,他们还觉得官员不应该享受那么好的待遇,也必须下地种田,知道种地的辛苦,才有资格当官。
种种的矛盾,都指向了一个目的——扰乱圣朝。
这目的如今的女圣皇轩辕春晖看得出来,慢慢长大逐渐掌握朝政的轩辕平安也看得出来。至于楚士廉、晋王还有齐凤甲他们,自然也都明白。
可问题是,怎么处理。
要是修行者,齐凤甲提着刀出去走一遭大概就能处理了;要是反叛,楚士廉立马上书,请求开拔大军也能处理;要是做生意的哄抬物价,晋王也能利用赵家和谢家的势力让其屈服。
但现在出现问题的不是这些人,而是圣朝和徐长安一直很关注的老百姓和底层妖族。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安大雪才融化,路边还有不少积雪,往来的人随意一张嘴,便能吐出一口雾气。
而齐凤甲依旧坐在了长安城头,穿着薄衫,头发略微有些花白和凌乱的他灌了一口酒,看着远方发呆。
一位中年人走了过来,他披着一件袄子,里面穿着的是一袭青衫。青衫不名贵,就是长安城中士子们常穿的青衫,袄子也没多华贵,长安城中普通百姓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这两件衣服在这中年人的身上却似乎显得更具气质,但说句实话,凭借他的身份穿这样的衣服,的确算是屈就了。
中年人来到了齐凤甲的身旁,笨拙地翻上城头,往下一看顿时被吓得腿软,但身为如今尚书令的他还是咬咬牙,坐在了齐凤甲的身旁。
此人,正是楚士廉。
“尚书令大人诶,要是被人看到你和我在这儿饮酒,恐怕你威信为降低咯!”齐凤甲吹了吹眉头上飘落的散发,随后习惯性的把手里的酒递给了楚士廉。
楚士廉灌了一口,被这酒辣得眼泪都咳出来了。齐凤甲现在的酒就是这样,什么好酒坏酒,都不如入口火辣的酒。
“想不到文人一脉,还有这么不能喝的。别人斗酒诗百篇,你这一口就受不了。”齐凤甲夺过了楚士廉手里的酒,笑着说道。
“有你这样能喝的就行了。”楚士廉用袖口擦了擦嘴。
“对了,你怎么看最近各州发起的罢工和请求事件?”楚士廉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还能怎么看?帝阙亡我人族之心不死,时先生也和我说过,我前些日子去扫除了几个据点,但收效甚微。而且,被封在了剑狱之中的袁先生也说了,如今帝阙的领导者,绝对不是裂天。”说起这事儿,齐凤甲也有些头疼,在徐长安没有和裂天决斗之前,小夫子和徐长安都在,他都可以当甩手掌柜了,什么时候自有师弟们去处理。
但自打徐长安和小夫子离开之后,夫子庙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本来他想抓王偃青和柴薪桐还有谢灵运这三个小子来帮自己的,但柴薪桐本来就是庇寒司官员,况且这小子天赋不错,忙着家庭和修炼,就只能放过他;而王偃青这个小王八蛋倒是滑头,本来和齐凤甲在长安玩得好好的,每天喝酒画画,可当察觉到齐凤甲要让他干活时,立马说自己之前和齐凤甲比试了一番刀法,大受打击要闭关。用了这个借口,王偃青便直接跑了。
而谢灵运这家伙,齐凤甲实在不好意思压榨他了。一方面要负责周如生,一方面要找寻神仙乐下落,最为重要的是,他还得顾着谢家。并且,他现在还帮忙照看着夫子庙,每隔一段时间便有精妙文章出现。听说,这家伙最近又迷上了兵法。面对如此忙碌且进行尽力的谢灵运,齐凤甲实在是没那个脸去找他了。
忙也就罢了,主要是现在的齐凤甲,感觉自己帮不上两位师弟任何忙,心里有种落空的感觉。
“行了,我们做我们能做的,相信你两位师弟。”楚士廉看出了齐凤甲的心事,安慰了他一句之后立马问道:“那是谁?”
“大概率是湛胥,这是他的行事风格。裂天绝对不会玩弄人心,他只会拉起队伍来结结实实地打一架。”齐凤甲灌了一口酒说道,师弟们不在,他必须做好他该做的事儿。
“那……”楚士廉欲言又止,盯着齐凤甲。
“若是有他的踪迹,我会出手。”齐凤甲明白他的意思。“对于最近的事儿,说白了就是人心问题。所以能找一个儒生,思想进步之人深入各州,以教化解决这事儿。若是小夫子和长安王在,他们去是最好的,可他们不在,我打算自己去一趟。”楚士廉直接说道。
其实他们现在也和帝俊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缺人用。
“算了,你不合适。我给你举荐一人,我估摸着以后文脉气运他会占一半,让他去处理这事。你官位太高,去了反而容易出问题。”齐凤甲拿起了酒壶,皱着眉头说道。
“谁?”
“负责庇寒司的柴薪桐。”
“那天下另一半文脉气运会在哪儿?”楚士廉立马问道,虽然他不懂这气运有什么用,但他明白有文脉气运在身的人,绝对能给予重用!
“谢灵运。”齐凤甲直接给出了答案,虽然现在文脉气运在自己小师弟身上,但说实话这气运是当初师傅给徐长安的,算不得徐长安自己拿到的。要说天下文脉,以后还得看柴薪桐和谢灵运。至于自己的师弟小夫子,倒不是说他不配,只是他现在已经有了魔道气运,文脉气运自然不会选择他。
“那……”
“行了,你就别打他的主意了。”齐凤甲说着,便撑着楚士廉的肩头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这小子现在很辛苦了,再说了这湛胥的下落,还得他负责去追踪。老大不小了,连个喜欢的姑娘也没有,给他点自己的时间吧!看看柴薪桐,孩子都有了啊!”
要是谢灵运听到这话,绝对会感恩涕零,毕竟这位齐夫子做回人不容易。
齐凤甲跳下了城头,突然扭头对着身后的楚士廉说道:“对了,你少去找袁星辰。命运这事儿,得我们自己战胜。不要给后人留下笑柄,说我们几个老家伙,不问苍生问鬼神。”
“那你还不是一样?”楚士廉艰难地站了起来,也跳下了城头。
“不一样,我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齐凤甲轻声呢喃道,便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走下了城头。
楚士廉看着夕阳落在了齐凤甲的背影上,突然鼻头一酸,带着一身酒气的齐凤甲,像一条孤独的老狗。
女儿跟着徐辰乐去历练了,夫人又忙着帮忙照顾百姓和夫子庙去了,现在他的家,都融入了这个国里。
楚士廉想到这儿,看到了自己被风撩起的微白的头发,只能轻叹一句,同样摇了摇头。
“可怜白发生呐!”
……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