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完时,沐熙眸子忽地一厉。
“咳……”
接着,他那只紧扣着时非晚的手猛地一转,已是闪电般的忽落至了时非晚的脖子上,随后,掐下。
“沐小公爷,这是要杀我?”时非晚气息顿时微喘起来,然遇此凶险她却是反倒添上了一抹自在笑意,忽道“不过你倒是猜对了,那笛子,可真的是皇族之物。沐小公爷,我肯定,拿那只笛子,你会害了你兄弟的!”
“故弄玄虚。”沐熙不以为然,完全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忽地,他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瓶东西来,坏笑一声,便道“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是毒药。
小爷说了。小爷这人最是记仇了。小爷明着打不了你,还不能来暗的么?这瓶药,喝下去,一个月痛上一次,生不如死。唯有小爷手上的解药能解。到时候,你一个月帮小爷办件事,小爷一个月便施舍给你一颗解药。”
说着,他已用嘴叼开了瓶盖。
“沐小公爷是为了报午宴的仇,还是说见不得你父母亲似乎很看好我?”时非晚忽地眯了眯眼。
“……”沐熙一怔,手一顿。
“更或者说……沐小公爷这是在为谁办事,想操控于我?”时非晚此句,耐人寻味“都说小公爷肆意张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谁惹了小公爷,让你看不顺眼了,那是当场便会报的。不怕惹事,少计后果。
若这是你沐小公爷,此时你要算债。杀我也好,打我也罢,或是给我服毒让我痛苦让我出丑也行,那‘讨债’这个理由我想我都是能够信服的。
可唯独,小公爷若用的是此等操控人的毒的话,我想……沐小公爷用‘讨债’这个理由来打发我,未免有点太牵强了。”
时非晚手指轻轻敲动
“不过,若不是为讨债,沐小公爷这是为了什么呢?有谁,很希望你把这瓶药给我灌下吗?”
识人,时非晚也是会一些的。
就听谣言,以及看沐熙今日的行事,如此张扬肆意,有仇那自然应是当场就报的风格。
时非晚方才这话,的确是她心底的怀疑。
可若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她跟他却又是无冤无仇的。除非……沐熙这是在为别人办事!
“……”
沐熙握着瓶子的手又微顿了下,抬头看着时非晚的眸子。
“前方是何人?”
正是这对视间,却不想,身后,忽如其来的,一道冷沉沉阴森森的男声十分突兀忽响起。
沐熙顿时一滞。
愣了下,这才眯着眸子,回了头。
便立马见身后不远处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往这边走近。
那人一身铠甲,气场沉沉。未近,却已能察觉出一股慑人之感。
这是……
是擎王府的世子长隐将军,煞星隐世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沐熙的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了怎也这般倒霉!
做坏事被人撞见,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却也是同时,沐熙眸中精光一闪,很快却又涌出了一抹笑意来。
他直勾勾的盯着时非晚,忽地贴近她耳侧悄悄说道“知道他是谁吗?”
时非晚默。
“擎王府,煞星世子。不近女色,最厌任何女人的碰触。哪个女人若是惹得他恶心了,那可是比小爷还不计后果的角色。便是对待官家之女,他也依旧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说,你若是惹了他……”
沐熙危险的轻笑一声。
话到此,忽地,他体内一股内力忽起。一用力,时非晚便已被他猛地甩了出去。
如今有人来,喂药已经不再适合。否则这女人叫喊起来,他手中拿着的药瓶子来不及做甩手处理的话,随便一查,一验,他就脱不清关系。
不过……不给她服毒,这死女人接下来的下场,也不见得会比这好多少!
沐熙想着,坏坏一笑,已是转过身来,看向了那稳不住身子直朝岑隐砸去的时非晚背影。
她不会武,沐熙现在已是确定了七八分。
倒不单是因为时非晚方才装得有多像。更多的,是因他的确不信这么一个闺阁女子能够会武。他想午宴时……八成只是她好运罢了。
而时非晚此时,显然还没有暴露身手的意向。
被这么狠狠一甩出去,她难受得很,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控制能力。只在心底骂了声后,便顺势随着这一甩往前砸去。
该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臭小子,最好期待别在宫外遇到她!
时非晚这一砸,忽地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具身体上,扑到了热乎乎的一具熟悉胸膛上,额头更是狠狠的磕上了一硬邦邦的铠甲,她顿时有些难受的痛哼了声。
“我的阿娘啊!”
再说……
此时这附近,某颗大树之后,两个人影一直静悄悄的躲避着。
方才发生的一切,二人也全看在了眼里。
这二人,不是那跟着时非晚而来的吕梁跟流衣,还能有谁?
奇怪的,二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现场竟并没有人察觉出他们的气息来。
流衣是来寻自家姑娘的。可方才瞧着姑娘遇到了事,她却也没急着冲出去。
一是因,她知道姑娘会身手,出不了什么事。二是因,若是姑娘不想暴露身手的话,她一个女流之辈露面,又不喊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可姑娘自己显然也没有叫喊的意思。
流衣便想着姑娘应有自己的主意。便先只盯着,并没有轻举妄动。
她不动,这个不知道为嘛也跟来了的吕梁,在疑惑的瞅了她好几眼后,便也一直没动。
一开始瞧见时非晚被掐,他是差点耐不住的。这下瞧见时非晚撞到了……那那那,擎王世子的身上,他便彻底没忍住了。
顿时惊出了一声来,额上已是瞬间冷汗连连。
“你干什么?小声点?”流衣脸一黑,忙道。
“你家姑娘……这下是真惹大事了!”吕梁只当流衣不识岑隐,忙道“你知道那是谁吗?他可是……”
话到这,目光扫到前方接下来发生的景象时,吕梁的话却是瞬间止了住。
然后,嘴大张,顿时愕得几乎可以塞下十个鸡蛋来——
“我的……阿娘!”
前方……
时非晚皱眉时,忽地感觉她扑进的这具身子的主人伸出手来,顺势便环上了她的腰肢。
“爷有没有磕疼你?”
时非晚一颤,便又感觉到她被砸得有些微疼的额头被一只大手轻轻抚了上。
这手,沙沙的,糙糙的。
时非晚抬目。
入眼便是一尊熟悉的面容。
“岑隐。”时非晚不意外。
她刚才也瞧见了他。
岑隐目光落在她微红的额头上,脸色不大好看。听她开口,应了一声。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脸。
见她此时仍旧掩着面纱,心底便觉略有些失落。可这一眼,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时非晚脖颈上微微发红的痕迹。
岑隐视线一止,顿在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
“放开我。”
时非晚此时装不会武。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有些重时,却也不敢直接朝他动起手来。推了推他没见他松手,便黑着脸道。
“你先回答爷,这是怎么回事?”岑隐眯起双眼,手指轻轻从时非晚脖子上的轻痕上掠过。
“世子你觉得呢?”时非晚随口回了句。
没有隐瞒,语气听着也不像诉苦。很平常的语气。而她这也的确不是诉苦。
岑隐如何待她,时非晚早已打算用平常心对待。没必要搞特殊。别人这么一问,她也同样会是如此一答。
岑隐这才微微抬眸,往沐熙的方向瞅了过去。
他当然也发现了沐熙。不过方才倒也一直没看清他的容貌,也没来得及看清这里的一切。
是他约的时非晚。既如此,他当然不会寻什么多明亮醒目的地方。此处,光线很暗。他来时,只是瞧见时非晚跟一个男子极近极近。
虽看不清她,可是一眼他却也认出了她。那一瞬间,岑隐可是恼愤的。方才出声打搅时的那一句,语气里带着的愤倒不是他以为时非晚受欺负了。
岑隐纯粹是被酸到了。
此时闻言,岑隐眼底的愤色已是唰一下,翻了数倍。已是立马可以被察觉出此时他身上弥漫开了浓烈的杀气与煞气。
沐熙此时便站立在岑隐对面十步开外。
他站得笔直,此时目光也笔直。
恰好的,便与岑隐忽抬起的这一眼相撞上。
顿时,空中噼里哗啦的,诡异的氛围渲染开来。
一人眼里带煞,一人眼里惊色乍起,任凭怎么尽量掩饰都已再掩盖不住。
岑隐,岑隐……
“世子,你先放手!”
时非晚心底无奈。
岑隐这一抱,算是直接表明了他的立场他完全无所谓他跟她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被人知晓。
但时非晚本也不是他什么人。此时被他抱着,下意识的举动自然是想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阿晚,这次你可怨不得我,这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岑隐听她出声,低头瞧她时,方才还无处可敛的杀气瞬间便一收,冷峻的脸上反倒添了一抹有些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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