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一个简单粗暴的讨厌理由,时非晚完全想不到一个字来回应了。
“不过,奇怪了,她怎么会送岑隐喜袍呢。”九公主托着下巴瞧向天成郡主的方向,眼底充满了疑惑的又嘀咕道“卢子瑶那么聪明,是不会想着给岑隐添堵的才对。除非她知道此礼送得合适,不会招那煞主反感。可是……”
话说到此,九公主不由得看向了时非晚。
“……”
九公主后头的嘀咕时非晚却并未听到。只时非晚的视线也同样往卢子瑶的方向落了一眼,眸中神色此一瞬颇有些耐人寻味。
卢子瑶!
时非晚心中低念着这个名字。忽然觉……此人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神秘难懂!
因着徐凯的招认,她本是觉自己以前对卢子瑶的揣测未有任何错的。尽管先前徐凯丢下过一句“郡主自己不知我们的谋算”,但她那时觉得那言纯粹在放屁。
可今儿看这卢子瑶……这份礼,可是祝福岑隐跟自己新婚的!
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子若那么痴恋一个男子,能那么自然的送出那样一份礼么?
到底是自己误解了她,还是说此人比之想象更加的——
深不可测!
剩余的宾客们此时大多也在惊疑。不过,他们的疑惑点跟九公主乃为一致。但这疑问暂时怕是得不到解答了。
因,正主岑隐此时似完全没受到那份礼的任何影响。只见他不见任何怒喜,很快便已示意另一位婢女走上前来。
赏礼环节仍在继续。正主一如既往,其他一切也似一如既往。只是天成郡主的一件喜袍,倒是提醒了部分宾客们想起了一个人来——
时非晚!
没办法,谁让今儿岑隐是主角呢!而他的婚事本就是热议话题,时非晚又恰好是这个风云人物的未婚妻……今儿被人忽略了那么久已是很奇特了。
一件喜袍,让人不由得谈起了世子爷的亲事。这一谈亲事,自然就不由得谈到了时非晚。
“那个慧安县主呢?”人群中,有宾客随口问了起来。
部分宾客谈起世子亲事时,脑袋则无意的张望了下,似想看看那位准世子妃身处何处。
但此时的重点到底在赏礼环节。只是脑袋里一想起时非晚,赏礼时一些宾客不由得便也想到了这准世子妃不可能不备私礼。
“也不知那慧安县主备了什么。上次宫宴瞧她,似乎是不喜这门亲的。想来很不喜擎王世子。瞧她今儿,人都没影呢还。不会没来吧?”
人群里几乎是很自然的,诞生了此类的话题。
“怎可能不来。这么不给擎王府面子,是不想活了吗?八成啊,坐在白府那一块。”一聪明的宾客接道。
话罢,接着便有人立马往白府方向看了去。有些人看不到,但还是有某些角度合适的发现了时非晚,忙道“瞧,在那呢。躲得真够偏僻的。她这身份来到擎王府,今儿可算是半个主角,躲着有什么用。”
“只怕她压根儿就想离那位差点将她克死了的煞星越远越好吧。不过那是个聪明人,如今圣旨一落,她应不会轻视擎王府的脸面的。你们说,那样一颗奇特的脑袋,能备出什么礼来?”
“应该会敷衍了事吧。”
“既然要做这表面功夫,那也要敷衍得像话的。”
“我猜是古玩类。”
“我倒觉得是字画。那人书法似乎不差。”
“别猜了,反正都快赏完了,这不就快看到了。”
话题到此,谈话的宾客这才发现,现场已是只剩下十个婢女了。顿时兴致再度高涨,目光纷纷在那十个箱盒中流转起来。
“世子爷,此乃云柒姑娘送赠。”
而这时,十婢女中的首位恰好打开了一不小的紫木方盒。
那盒子平平无奇。但“云柒姑娘”四字一落,宾客们的目光几乎又齐刷刷的落在了婢女从盒中取出来的东西上。
云柒姑娘?
呀!
这位……
那不就是那位世子爷的新宠吗!
大楚有个地方很奇特。就是通房丫头再升为妾之前,还是会被称作姑娘的。
呀呀呀!一个丫鬟竟然也被允许其礼送到这样的场合供赏了吗?这也太给那丫鬟面子了吧!传言擎王世子宠其如至宝,原来果真是不假!
再看那礼——
好一副栩栩如生的绣画!
婢女手中举起的,乃为一绣着岑隐身穿盔甲骑于马上的威严绣画。画不大,被镶嵌在一金边沉香木框中。画中阿肝犹如活物,神采奕奕,画中男子仿佛为天下霸主,傲然刚毅,意气风发。
再看绣工……便是现场许多精于刺绣的都不由得赞道“好一双巧手!”
“世子,云柒姑娘让婢子转达说,她准备时间不长,不得不日夜赶工,所以此画篇幅不大。望世子能念其诚心,不予嫌弃。”
云柒一个通房丫头,身份不够格来到现场。因此这婢女才传此言。
此音一落,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又转向了岑隐,想瞧其反应。
而此时,只见岑隐恰好从座上站起,观其容颜,虽依旧不见喜怒,但浑身的气场竟瞬间柔和了不少,一身寒意退去,他竟忽地亲自走了下来,接过了画,道“你回去转达给姑娘,以后莫再做此事,伤了眼睛可不好。”
“是。”
“哇!”
那婢女退下。两排群众一阵唏嘘!
实是过于少见了!
此言此语放在这么位主上,那可真称得上是京都奇观啊!
难不成这不近女色的擎王世子如今终于动了情弦么?只是……
那未来世子妃呢?
几乎是连带反应。云柒被提起,岑隐还如此珍视于她,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众人又想起了时非晚来。
那往时非晚所坐区域落的目光也愈来愈多。尤其是岑隐那么温柔的接过云柒的绣画之时。谁让时非晚恰好是岑隐的准世子妃呢!
这可难堪了!
到底新赐婚不久,未婚妻就在现场,这不是打她脸吗……这要是性子敏感的女子只怕要想哭了。而且要是待会儿擎王世子待其未婚妻的贺礼是另一个态度,那可就……更让正妻难堪了!
只是……
时非晚到底备没备礼啊?
很快……剩下的九个礼箱接连着被打开,可宾客们一件件的看过去,婢女们一个个的介绍声落下,等全部完成了。众人却是猛地发现——
竟根本就没有时非晚的!
“哇!那位七姑娘果真与众不同,她竟然也没给擎王世子面子!”
所有婢女们齐齐退下后,宾客席中立马发出了一小声惊呼。
这个结果,也太出乎人意料了吧!
这么看来……反而是那七姑娘更打隐世子的脸了……
“这慧安县主也太胆大了吧?如此不给面子,她不怕往后失宠啊?”
“这……”
这问题,很多宾客发现根本回答不了。因为这门亲,以及时非晚本人……总让他们觉得有种别样的诡异。
“怎么会没有?为什么那里头装的不是你的东西?”
而白府区域,谈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题。婢女们全退下后,九公主差点就惊叫出声了。因为她明明记得某个婢女手中捧着的盒子乃是时非晚的,可方才打开时,里边却是别人的物件。而且婢女高呼的赠主也不是时非晚。
“时非晚,你给本公主说话啊,你不是……”
“有什么可说的。”
对于此变故同样意外的当事人时非晚,却只是略愕了会。而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于外界各种时不时投向自己的怪异目光,她也全直接无视了。
“我猜一定是那个云柒做的!她都无法无天到擎王府任何事务都可插手了,一定是她想让你招岑隐嫌!”九公主却“有病”似的,竟愤愤然的,情绪似还十分的激动
“不行,本公主才不能让那贱婢得逞!那讨厌鬼!”
此话一落,时非晚瞬地一怔,忙扭过了头来,满头黑线的问道“公主,你要干什么”。
然,这话已是来不及了——
旁侧,一声重重的“砰”声恰好就在时非晚话音落地时响起。
时非晚一个身跄,差点被这声惊得从座上滑下来——
这是一重拍桌子的声音!
“猝不及防”以及“惊天动地”到——
完全足够使这一块区域成为焦点中心!
此声,不仅吓到了时非晚自己!甚至完全足够惊吓到此刻堂内任何还在谈话的群人!
哪怕是一些正犯着瞌睡的,都猛地清醒了过来,做噩梦似的猛一抬头。
然后……
静!
是的!接着是十分诡异的静!死寂般的安静!
所有的喧哗声此刻都终止了。或吃食的,或饮酒的,或聊天的,或犯瞌睡的,此刻都愕然的睁着一双眼,往那“砰”声传来之处看了去!
他们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因为这拍桌子的人,九公主,这会儿与众不同的站了起来!一张小脸胀红胀红的,眼底怒火滔滔,似要杀人似的。
就这神情,谁会瞧不出刚这“惊天”之响乃是来自于她!
“……”
时非晚觉得此刻头顶嗡嗡嗡飞翔的蜜蜂亿万只都不止……
。